愛與人渣感情拉鋸

2015-05-14

風車草劇團演出的翻譯劇《愛與人渣》（Unidentified Human Remains and the True Nature of Love），劇情圍繞兩個年齡已屆感情上應安頓下來，卻仍未找到另一半的男女。

男的梁祖堯是同性戀者（又一次），他刻意迴避肉體以外與人有更深入交往，一個傾慕他的十七歲少年也落得被他耍；女的卓韻芝是梁祖堯好友兼同屋，她渴求愛情，嘗試接受一個深愛她的女同性戀者邵美君，又嘗試與學養遠低於她的酒吧酒保陳康交往，但始終都不成，也無法代替她真正想找的，而在這些感情糾纏瓜葛拉鋸得如火如荼的背後，城中出現連環殺手及一連串被肢解的女屍，正好回應了英文劇名（或中文譯名都是）兩個看似不相干的命題。

Image description 一起成長的好友各有解不開的心结

精采劇本經受考驗

劇情上，命案和兩個主角是有相干，兇手原來是他們的多年好友湯駿業，那麼主題上又如何？兩者互相有牽連、有補給、有寓意嗎？湯駿業的存在、他以前女友的自殺，分別對梁祖堯和卓韻芝後來的性格無疑是有點影響，但這些命案看來又真的與他們崎嶇感情路無關，不過在觀賞這部基本上是探討何謂真愛以及找尋/迴避愛的劇時卻不覺得加插命案屬牽強，反而多了一種文字未必解釋得到的隱晦。其實藝術創作毋須明確單一的主題作主導，有時難以梳理的曖昧更能打動觀眾，精采的劇本應該是經得起多重的闡釋和包容不同的觀賞角度，像《愛與人渣》的「人渣」部分，我不肯定它起到的作用，但確能豐富這部劇的紋理。

我可以看到的是，劇中感情主線不乏幽默風趣生動兼抵死對白（當男女主角是同性戀者和fag hag，不饒人對白必然大量供應），不少場面皆令我們笑個不停之際，這些肢解女屍以及另一角色黃呈欣向觀眾憶述多宗恐怖殺人事件，不單中和了喜劇成分，還提醒原來暴力冷血與現實的嘻哈很多時只是咫尺之間。不過一部同性戀比重不輕的翻譯劇竟沒提及也是咫尺之間的愛滋病，令我好奇這劇究竟發生在什麼時空？

空間必然是歐美某城市，但眾角色髮型服裝看不出屬於哪個年代，卓韻芝打掃時那部吸塵機是近幾年才有的款式，不過以劇中沒一人用手機，加上幾個角色家中都有電話錄音機，卓韻芝一返家就急不及待按掣聽留言，還偷聽發給和她交往的陳康的錄音，可以推斷距今起碼有二十年，不知年輕觀眾會不會覺得很新奇，他們可能真的從未見過未聽過電話錄音機這樣的設備。劇中角色無疑都是過去式了，不過生活在大都會適婚男女遭遇到感情上的挫折，那份失落和孤寂卻從沒改變，對年輕一代的觀眾應該不是像電話錄音機般過時吧。

Image description 分成多個場區的舞台設計其中一部分

舞台布景深有玄機

全劇十多個場景，今次劇團竟不善加利用葵青劇院舞台的多元設施，把不同的場景以360度旋轉、前後移動，或從左右兩側推出來，而是搭造一幢當中分成多個空間的大布景，是有其原因，《愛與人渣》的劇本的結構頗特別，除了由演妓女的黃呈欣以敍述人身份帶動劇情之外，其他角色都有近似希臘悲劇中Chorus的作用，沒戲的時候仍站在他們所屬的場區comment其他角色正在演的戲，所以十多個景場必然要同時出現在舞台上才能達致此效果，而燈光更要分別打在不同講者的場區（很多時只是短短一句comment），Spotlight投射要掌握得十分準確，不然就出現聞聲不見人的情况，上次我寫Macbeth 2.0唱說之間的cue和今次燈光的cue皆分秒不差，暢順無比，香港現時舞台技術專業水準之高可見一斑了。

Image description 卓韻芝嘗試投入同性戀情，但始終非她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