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無限 機變空間In Search of Life and Space

許多香港人總覺得身心健康差勁，甚至要參加「大笑瑜珈」班，學習開心大笑，好為生活減壓。港人的慢性疾病或所謂「亞健康」問題無疑相當普遍，但吊詭的是港人之長壽卻是世上數一數二。兩者似是相互矛盾，但底因可能是同一個，就是地方小、密集，令到香港人發生意外或因病送院時，可以在最短時間得到救治，加上公立醫院的醫療設備及技術屬世界最高水平，因此大家便不難長命百歲。與此同時， 香港土地供應有限令到地產蓬勃、經濟暢旺，不少人因物業價值提升而有了財富積累，但更多人亦因為無法負擔高企樓價而心力交瘁。香港可說成也空間，敗也空間。

環境科學 空間膨脹

空間可以不止地創造出來就好了。浩瀚宇宙的空間我們以無限來形容，奇妙的是，科學家證實宇宙中的空間正在不停的往外膨脹，距離我們越遠的星系，它們往外跑的速度越高， 創造出來的空間也就越來越多，無限又無限。在數以十億年計的以後，地球上還有人的話，他們看到的星空絕大部分只是漆黑一片，我們今天紀錄遺留下去有關此刻宇宙的種種科學理論，將來的地球人是沒辦法看到證實到。今天真確的科學，到了久遠的將來，會得出錯誤的推論。我們以為是恆定真確的物理定律，原來是囿於其環境的「環境科學」，只在我們現處身這一段時間空間才用得着。

研究宇宙起源的美籍理論物理學家 Lawrence Krauss 說宇宙是神秘的，我們不懂的比懂得的要多很多，將來地球上的文明，只能探測得到其所處的銀河系，其他的星系都消失了。相信無神論的 Krauss 不相信整個宇宙是由神為了人而創造出來的，他認為人和地球的地位在宇宙中一點也不重要，他說：「在其他的星系消失後，我們將是孤獨而無知， 但獨霸一方。」宇宙中的空間為甚麼會膨脹？因為當中有能量。宇宙空間中必要有能量，才抗拒得星系中物質的重力， 並戰勝之而且往外膨脹。

科學家計算出在宇宙中的總能量中，接近七成是存在於空間中的能量，稱為 Dark Energy。27 % 是探測不到，但因為它的質量造成的天文現象而推定出來的 Dark Matter ，其餘5%才是所有星系的物質。在最最微細的層面，科學家依數據模擬原子核之中，質子（ Proton ）的質量分佈圖。原來質子九成的質量，是來自組成它的夸克子（ Quarks ）之間的空間。在次原子粒子（ Sub - atomic Particles ) 中的空間，一樣擁有科學上仍不能明白的能量的存在。我們眼前所見，手所能觸及的物質世界，原來是由最微細空間中的能量轉化而成。

萬物生長 神妙能量

對這股自然世界中存在著的能量，我相信二千多年前老子已悟得，稱之為「道」。《道德經》中對道描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相當切合地形容了尖端物理學發現的，存在於空間中的神妙能量。

這股由「無」而「有」的能量是無從捉摸辨識的，但它有育生萬物的能力，老子說：「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在恍恍惚惚之中，道生成象， 以至生出了現實世界中的物質的存在。道生育生命的能力， 老子稱之為元精，「其中有信」，是對大自然至誠不爽生命力的頌讚和敬意。跟儒家所說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是同樣的道理。

種子發芽，生命誕生，萬物生長，是大事大德，是「其中有信」。胡蘭成受到量子物理學及素粒子理論的啟發，明白到電子跟它維繞著的原子核的空間是個「無」，悟得其中有能量的存在，稱之為「息」。他晚年著作評論文學及禪話，每以他自創的大自然五個基本法則為綱領，其第一法則是： 「大自然有意志與息，而意志亦即是息。人世亦是有意志與息。有意志是有向上的自覺，凡物之生都是善的。有息則是有靈氣。」這番話，對應著「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在其中翻出了新的機伶。

自然天道 意志與息

生命的出現之前，事物的開展的先端是一個「機」，禪的思想是一個「機」字，承繼自《易經》中卦爻陰陽變化之動。「大自然有意志與息」，以文學家的語言點出了物理學對 Dark Energy的發見，同時亦有機在當中。文學家、藝術家應是能感悟到大自然的息和能量，領略其中之機，所以作品能在朦朧之間，不完全明白之際，給予人生命力和意志的感覺。

「機」不能由人創造，話頭又最忌重覆。結論先行，以指導式思想寫成的文字，所作的行為，在近年香港看得太多，難免叫人鬱悶，叫人欠意志，亦笑不出來。多點親近大自然， 種些小盤栽，也許可在長新芽、開花時，令人領悟生命力的流動。

看電視看到剛在沙灘上孵化出來的小海龜，努力地爬往海邊，有的遭鳥兒啄食，有些翻倒了肚朝天曝曬而亡，得到海邊的百中之一，能長到成年延續後代的又千百中之一。你若問海龜為了甚麼，它懂得答的話，會說：「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往前爬到海邊。」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天地不仁」， 之間是生命力的激盪。面對日益狹小的空間，香港人要抓住大自然的意志與息，活出生機。

文：簡國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