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霏孤身結他路

2015-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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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裡冷風嗖嗖，一個少女抱着古典結他在彈奏着。12歲那一年，她立志做要古典結他演奏家。為了讀音樂學校，跟父母鬧得不大愉快，也難怪，全中國十數億人從沒出過一個古典結他手，不由得父母不擔心。「國內沒有古典結他演奏家嗎？外國有啊。」楊雪霏的心早已飛到千里之外，不過十幾歲，她前路只有一條，一個人把結他練好。夜裡弦線彈跳，琴音撼動人心，反而更顯隻影孤單。

反叛

「我十歲開始有做演奏家的想法。」楊雪霏個性很溫和，但談音樂時很堅決，從十歲起到現在她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七歲學結他本是場意外，父母當時帶她去報名學當時風靡一時的手風琴時，班滿了，隨便就報上了結他班，那知道女兒一學，大家都說是天才，「我當初自己不知道，但我參加結他班時七歲，其他人十一歲，我都比他們都學得快。三十多個人，我十歲就參加第一個國際結他藝術節，我記得當時在場很多外國人，有人說：這小孩能夠成為一個演奏家，我腦海就有了這一個想法──我要當演奏家。」

在中國大陸，要當音樂家，你十二歲就得進音樂學院裡去，「但當年全國都沒有古典結他正規訓練，所以我得自費，多繳學費，做非正式的學生。」她學業成績本來很好，父母都想她走條安穩路，入好的中學、然後大學，「這就有好的工作。我成績好本來有保送，但我放棄了，父母非常反對，但我堅決要去。當時家裡鬧得不大愉快，也許我也有一點反叛，我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在學校也不特別聽老師的。」她笑，「而且當年上大學以後還是會被分配工作。現在我也很能了解父母的心情，因為那時候全中國都沒有專業彈結他的，我的前途在那？未來在哪？Role Model？我的Role Model在外國呀！」

先鋒

進了音樂學院，她也不是個快樂女孩，「剛開始幾年也是蠻不開心的。進去以前會覺得蠻浪漫的，沉浸在音樂的海洋裡，每天學習音樂是快樂的事情！但進去以後，發現老師同學都不了解結他這個樂器，又覺得它不是正式的樂器，覺得結他很簡單，不能到大雅之堂！」全個音樂學院只得她一人彈結他，感覺自己像異類，於是她一直想出國，後來到了倫敦就如魚得水，一直定居至今，「後來到我到外國，外國人就說You are pioneer（你是先鋒），我覺得pioneer挺好聽的，但pioneer就是沒有人走過這條路，蠻難的，就是覺得很孤單。」未出國，孤單時的傾訴對象，不是人，只是結他，「音樂真的是人的最好朋友，你不管是喜怒哀樂，都可以通過音樂裡面找到安慰吧。其實我小時候我彈琴的時候，覺得我很成熟，其實也是跟我經歷有關係。」當遇到困難的時候，就知道跟結他分不開了，今天她很清楚：「結他在Classial Music永遠都不會像鋼琴主流，就像古典音樂永遠都不會像Pop Music那麼大眾，這是事實，但你清楚你選了這個樂器，並不是因為它主流，而是因為我愛這個樂器。」談音樂，她偶爾會變得激動，足見信念很強。楊雪霏說自己十幾歲時也憤怒過，但今天越來越快樂了。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她說今天父母還是擔心她，但同時很引她為傲。

熱情

2006年出道，推出第一張專輯《Romance de Amor》，奏的還算是較流行的結他作品，到了灌錄第二張專輯《40 Degrees North, 2008》，以北緯40度的主題貫穿北京與墨西哥，既有中式又有西班牙式樂曲，之後 2010的《Rodrigo: Concierto de Aranjuez》她委託了Stephen Goss改編Albeniz的鋼琴協奏曲，2012年《 J.S.Bach: Concertos & Transcriptions》玩奏巴哈（楊非常喜愛巴哈，說演奏一輩子巴哈都有得着）每一張專輯都盡見她那多樣、折衷性的音樂品味及想法，每次都有重新編排，絕不只是把經典老古董曲目重新玩一次，「我非常幸運，唱片要錄的都是我的想法。我想你錄音也好、演奏也好，如果都是別人的想法。你怎能彈得好？一個人做甚麼東西，只能你對它特別有Passion，特別想把它做好，你才能把它做好！這個非常重要，要做新的東西。譬如建築師，雖然大家都喜歡Classical的，但你不能永遠老是停留在過去，雖然經典曲目也很重要，我也有演奏，但你必須往前走。」

Identity

今年換了唱片東家，推出新專輯《Heartstrings（心弦）》，自選19首曲目，由浪漫時期舒伯特、艾爾加的愛的禮讚以至當代結他翹楚 John William 和 Andrew York 的作品統統收錄，她說：「除了當很好的結他手以外，我還想有些貢獻，如果有天我死了以後，我希望有些東西能留着，所以想做一些新的東西，雖然結他的Repertoire（劇目）也很大，但主流結他手跟譬如小提琴來比，還是有局限性，需要從現在開始擴大結他的曲目範圍，令Repertoire變更大，樂器就有更好的發展，才會出現更多的演奏家，都是良好的循環。」我問她也會玩Pop、Jazz跟Blues嗎？「For Fun會玩爵士編排的音樂，只能說是Jazz Arranged，因為爵士對我來說就是即興嘛！對Pop則沒有興趣⋯⋯」是因為覺得太簡單嗎？她點點頭：「嗯，不過流行也有好東西，有些流行音樂聽了幾十年還是每次都會有發現，像巴哈一樣的，就是好的流行，例如The Beatles，前幾年我一年玩了54次《Hey Jude》（按：應該是2003年的Night Of The Proms），我還是沒有搞懂這首歌。」

Image description 《Heartstrin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