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男色」由《御法度》講起

2016-04-22

在網上閱讀日本報章時，偶然看到一篇影評，電影的名稱為《回到Mohican的故鄉》（Mohican，美國印地安土著其中一個部落，在日語則指美式Mohawk髮型），講述一個在東京失意的band友帶同懷孕女友回鄉探親，知道爸爸患上末期癌症後重拾親情的故事。影評說，結婚與父母離世，是日本電影常見橋段（港人熟悉的電影《禮儀師之奏鳴曲》便是一例），不過電影取景很美，對白也寫得不錯，值得一看云云。這套電影於上周六才在日本剛剛上映，本港觀眾要看，似乎還要等一陣子。

Image description 今年三十三歲的松田最近在電影《回到Mohican的故鄉》裏飾演潦倒失意的Band友，但化妝難掩其美男子風采。

斷背禁忌

「Mohican」的主角叫松田龍平，長得眉清目秀，即使在電影裏刻意化妝得很潦倒，也不似在東京夾band，歷盡滄桑的音樂人；筆者之前對他一無所知，便到日本網站尋找他的資料。原來，松田龍平的爸爸是日本八十年代名噪一時的男演員松田優作，弟弟則是日本偶像派明星松田翔太；松田兄弟兩人都是美男子，哥哥於1999年以15歲之齡在日本電影《御法度》出道，當年還奪得日本電影最佳新人獎。

《御法度》是日本著名導演大島渚的遺作，電影改編自日本歷史小說大師司馬遼太郎的作品，講述日本德川幕府末年，特務組織「新選組」內男性斷背故事。松田龍平飾演的是，新加入隊伍的富二代武士，因為樣貌俊俏，被其他組員垂涎其「美色」，先後要求與他相好；松田與愛人淺野忠信斷袖分桃之事，最後被副組長北野武發覺，要兩人決鬥解決，以正組風。在當時的日本，男性斷背屬於禁忌；「御法度」就是犯禁忌的意思。

《御法度》裏，大部分男角看着松田時的樣子，都是色迷迷的；電影的鏡頭，也常常特寫松田的輪廓，彷彿要特別強調他是美男子的事實。筆者的太太看着看着，就問：「為何日本電影這麼大膽露骨地講述男性斷背？」

筆者沒有研究日本電影史，自然不知道大島導演的拍攝哲學，不過男色在日本存在已久，倒是歷史事實。在日本戰國時代（十五至十六世紀，即德川幕府成立之前），不少軍閥出征時，都會安插幾個稱為「小姓」的男秘書，這些「小姓」通常是少年，除了要充當保鑣及處理軍閥的身邊事務，有時候還要提供「男色」服務。日本的軍閥，是不會帶同妻子及妃嬪出征的；久而久之，同性關係就成為了軍隊常態。同樣情況，在古希臘神話裏也常常出現，可見男性同性戀，在古代實在普遍也。

Image description 松田龍平1999年在日本電影《御法度》出道，當年只有十五歲的他飾演美男子武士，其美色被其他角色垂涎。

軍隊常態

「新選組」是日本明治維新前最後的特務組織，其事跡屢屢在日本電視劇、電影及動漫裏出現；大島導演再加上同性戀元素及松田龍平這美男子，在日本自然成為話題（《御法度》在日本票房收益超過10億日圓）。現在想來，《御法度》這名稱，真是十分諷刺；男色在日本既然建基數百年，為何到了幕府時代卻成為「御法度」？現代人看《御法度》，認為意識大膽，是我們的價值觀改變了，還是社會在退步？中國西漢時代漢哀帝已寵幸董賢，故有「斷袖分桃」典故；戰國時代，又有魏王獨愛龍陽君，故有「龍陽之癖」這成語，可見中國同性戀歷史悠久，毫不比日本遜色。今天二十一世紀了，有同志平權之議，大家不必大驚小怪。

文：香睿剛

Image description 同性戀在古希臘神話中早已出現，《木馬屠城記》裏的希臘英雄阿基里斯與其戰友Patroclus親密之事在西方藝術品是常見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