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桂民海事件 瑞典總領事：我們仍是嚴肅處理 Helena Storm，是瑞典駐港總領事。

有關瑞典，近期跟香港最貼近的事件就是銅鑼灣書店股東桂民海在內地被拘押逾半年，而桂民海是瑞典公民，問她，有沒有機會令桂民海獲釋？「我們現在仍是嚴肅處理。」她只能這樣總結道。

她身高170厘米，算是瑞典女性的中等身材吧。該國高舉男女平等，如她說：「瑞典政府，應該是全世界最多女性任職的政府之一。」丈夫隨她到香港，現留在家中寫作，因此她成為家庭的經濟支柱。他們有對龍鳳胎，在該國政策下可享660天產假！以下，她詳細解釋瑞典的打工仔福利。

銅鑼灣書店股東桂民海在內地被扣查逾半年，他是瑞典公民，其女兒最近在美國國會的聽證會，首次公開露面，她說，曾經與父親聯絡過，但當局不准她探望父親。她又說自2月起，瑞典使館人員不准再接觸桂民海。

Helena大方回應這個敏感話題，畢竟她來自高舉人權與自由的北歐國家。她只嘆氣道：「我們嚴肅處理這事，我們向泰國、中國、香港（政府）、中國駐瑞典的外交官都提出過，我們有人員見過桂民海，他當時情況沒大礙。瑞典法律部門仍在跟進這宗個案，我們繼續跟他的女兒聯繫。」

瑞典什麼人見過桂民海？「我們駐北京的使館人員有見過他。」至於時間地點等資料，她坦言不能透露，亦指自己不知道具體情況。

雖然桂民海是瑞典公民，但要令桂民海短期內獲釋仍是機會渺茫，對嗎？

「我們現在仍是嚴肅處理。」她只能這樣重覆總結道。

480天產假

Helena的官邸位於山頂豪宅區，「從客廳這面窗只看到大廈，從孩子的房間只看到森林。」官邸屬於apartment，面積約1200方呎，窗明几淨，一片淨白色，她說瑞典人愛陽光，因此客廳沒有窗簾，「這是瑞典式住宅設計。」

他的丈夫以前是土木工程師，數年前開始從事寫作。「他熱愛文學，現在埋首寫一本哲學性的小說。」他們有保姆，因此丈夫並不算是家庭主「夫」。

在瑞典，女士作為家中經濟支柱的情況是否很常見？

「對，瑞典現時的政府，是全世界最多女性任職的政府之一。」她點點頭說。

打開瑞典政府官網，總理與全體部長合照，果然有很多女士。總理仍是男性，但23名部長之中有12名是女性，即男女比例各佔一半。

「瑞典女士都有自己的事業，但同時懷孕率亦很高。有薪產假有480日——爸爸及媽媽都可以瓜分這些產假，當你有孖胎，產假更可加長至660日。」產假更不用一次過放清，「我們可以把假期保留至孩子8歲，如很多瑞典父母會把假期積存至暑假，一連放十個星期。又有些人保留至聖誕節、復活節。我們亦可選擇變它做兼職，如每天只上班半天，僱主不能說不。那時我選擇先放一年產假，後返兼職，每周返工兩天半。」

產假是支全薪還是有扣減？

「不是全薪，其中有390天是八成薪金，而且有上限，每月約港幣35000元。餘下的90日，則以每天約180港元去支付。」她道，領養小孩或失業者皆是受益人。

這政策是基於瑞典生育率低，還是純因男女平權？

「絕對是因男女平權。」她堅定地說。

瑞典老闆對這政策有何話說？

「其實，這已是瑞典人的共識，即使你懷孕了，挺着肚子去見工，都不會影響你的工作機會，因為即使求職者是男人，他也可因太太有孩子而放產假。我的丈夫當時也放了8個月的產假。」她道，「若僱主問你是否懷孕、你未來會否生孩子，或不准你放產假等，都是違法的。」

她續說，有孩子的父母還可以因孩子生病而請病假。「這是法律賦予我們的權利。」她說，瑞典工會很有勢力，七成打工仔都是工會成員。

那麼，瑞典駐港領事館的本地職員是否享有相同產假？

她搔搔頭說除了她有孩子外，其他同事都沒有孩子，所以沒有深究這情況。

年假又如何？

「以年假來計，應該是混合（香港與瑞典）政策，香港職員每年有28天年假。而在瑞典，最基本年假是25天，視乎僱主與僱員的協商，人人不同。」

這28天年假，是否包含聖誕節等公眾假期？

「不包括……」她淡淡地說。

「嘩……」記者與公關同時發出驚叫聲，望着我們發光的雙眼，她得意地展開雙手，大笑說：「歡迎來申請工作！」有空缺嗎？「我們剛剛有同事辭職，應該很快有空缺了。」

她對香港的工作環境怎麼看？

「你們非常忠誠。」她笑道，「剛看到新聞，好像你們是全世界工時最長的地區。」該報告指出，香港人平均每周工時50.1小時，較排第二位的印度孟買43.8小時高出一大截。

「瑞典法例規定我們最高工時為40小時，但一般來說，我們平均工作30小時——不計午飯時段。」

咖啡小休習慣

唯一令港人有點自豪的，是我們享有一小時午飯時間，而她說瑞典人通常只有半小時。時間太短吧？「但我們有Fika。」說畢她站起來，為我們準備Fika。

Fika意思是咖啡小休。不少瑞典公司強制員工有Fika休息時間，且為他們提供免費熱飲。

「通常在早上10時，不同部門的員工聚起來喝咖啡，輪流準備蛋糕或糖果，很多商業決定都是在Fika期間通過的。」她說，領事館也有Fika，規定每周一次，其餘時間可即興進行。

瑞典人是咖啡狂熱分子，以她今天作示範的小咖啡杯來計，她說每天要喝8杯。至於她最喜歡的Fika配搭是肉桂卷（Kanelbulle），訪問當天則準備了番紅花麵包（Lussebulle），這些瑞典式食品，都可在本地宜家家居食品部購買。

她的家也有不少該品牌家具，如經典的Billy書櫃。飯桌則出自瑞典家具設計師Carl Malmsten，「他的設計是無時間性的，用料很好，不易折斷。這張桌子可伸延兩倍，應付到14個客人。」這個官邸，不時宴請客人，因此放置數百件官方玻璃與瓷器餐具。另外，在落地玻璃窗前，放置了兩張破舊的旋轉舒適椅，「由我的童年開始，已常常坐在上面轉來轉去，它們永遠跟我周圍走的。」

去年2月，瑞典著名的卡羅琳醫學院宣布，在它們200年的歷史當中，首次在海外——即香港，成立科研中心。「學院得到香港商人劉鳴煒的捐款，這令學院可在香港及斯德哥爾摩分別成立兩間中心。」

據報捐款約為4億港元，中心將重點研究使用幹細胞技術重建受損組織，以治療與心臟、肝臟和大腦有關的疾病。「我們從中協調、主持晚宴、安排會面等。我希望令瑞典、香港、中國的專家，有更多交流機會。」

談及劉鳴煒，外界有傳捐款與特首梁振英有關，因梁的兒子在差不多時間被該校錄取成為研究員。「我覺得只是巧合。以我所知，劉鳴煒常常去瑞典旅遊。」她指，卡羅琳醫學院在醫學界如此有名，因它有提名諾貝爾得主的權力，而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得獎者中，有5人來自該校。

打擊人口販賣

Helena本身修讀法律，曾經在法律事務所工作。十多年前加入政府的外交部後，協助打擊北歐人口販賣，「當時每年有500名東歐女性被販賣到瑞典。她們誤以為來瑞典做餐廳侍應，但當她們來到，護照被搶，又因欠下債項，被迫做妓女還債。」她當時的工作，就是在邊境做宣傳。「我們跟船公司合作，在女廁貼上求救電話號碼。」她親身接觸過這些女性，她們因非法入境，不敢找警察求救。

這是瑞典鮮為人知的黑暗面。在陽光的一面，她談到瑞典不少著名的品牌，宜家及H&M自不消說，汽車品牌則有Volvo，軟件類則有King（旗下有Candy Crush遊戲）、Skype、Spotify。「我們的GDP中有一半貢獻來自出口業，單靠國內需求是不夠的。」她又自豪地指出世界不少發明出自瑞典人，如三點式安全帶、拉鏈等。

她建議若遊客去瑞典旅遊，可選擇斯德哥爾摩及北部。「北部看北極光，又可住在Jukkasjärvi的冰酒店（Ice Hotel）。」

在夏天，她說極北地區可以一連56天太陽不下山；而在冬天，則有32天完全看不見太陽。她在少女時代，住過接近北部的地區，晚上太陽高掛天上，她早已習慣了，安然入睡，「我丈夫就不可以了，要載上眼罩睡覺」。

最後，請她分享一句瑞典智慧諺語。

「Gräset är alltid grönare på andra sidan」，她指：「照字面意思是『圍欄外的青草永遠更為鮮綠』。大家常常覺得轉換新環境、新工作、新生活必然較好，但事實往往並非如此。」她道。

撰文：譚淑美

[email protected]

攝影：陳縱宇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