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網絡作家到導演《六弄咖啡館》合拍的台灣片

《六弄咖啡館》是典型台式校園青春片，奇怪的是，兩個青春偶像男女主角都不是台灣人， 而且戲是合拍片，已在大陸上畫。

這自然惹起爭議。《六弄》由小說改編，電影導演就是原作者吳子雲（筆名藤井樹），他遇到的是開拍時資金不夠，若要拍，就要接受大陸資金，這令他很掙扎。電影臨近上映又遇上戴立忍風波，結果大陸上映版本戴的戲份全被刪，一切一切，划得來嗎？

由籌備到導演
「這部電影，我自己一直沒想過做導演。」吳子雲喜歡別人叫他吳子雲，雖然他在以「藤井樹」（《情書》主角名字）這網絡筆名成名。沒想過當導演，但他一直有去準備把作品改編， 「有機會去改編，我想把它改編成電影或電視，我希望能參與，成為改編的一部分，做幕後的工作。」他拍過短片，是標準影迷，最喜歡岩井俊二，形容他的電影是「靜靜地、慢慢的、然後給你捅一刀！」，但他沒有實際電影操作，「我是有拍過一些短片跟MV，但因為拍電影的門檻太高，就算要做， 也要練習很久，劍法沒練好闖江湖應該很快就死了！」工作夥伴們可不同意，對他信心滿滿，「我一直說電影太難了，而且門檻很高，但我的工作夥伴一直覺得我可以。我說電影這事情茲事體大，所以要很慎重思考。我推了好多次，從劇本到定稿大概有兩年，這當中（我推了）有十幾二十次，但他們說： 「這是你自己的小說耶！他們一直要說服我，那如果我要做， 我一定要找到人，找到我信任的人。最主要找的人，是執行導演跟製片，找到以後，我就比較放心了。」

遇到審查
拍電影，在台灣最難是找資金，《六弄》小說早在2007年寫好了。「我在2012年開始籌備《六弄》拍成電影的計劃，但在之前很多年，我一直在台灣找錢。當時還沒有成功的青春片， 我自己有投資，但再加上台灣夥伴資金還是不夠的，想要做到我們想做的質感，還缺一半吧！但自從《那些年》（2011） 票房大成功之後，就好多人來找我，找我的目的有點奇怪，他們都說：趕快呀趕快呀！但我事情沒做完，要按步就班呀。我劇本一直在改。不是說這一定要做合拍片，而是這部片，跟它的命運就這樣。當它快準備好，找到跟我們一齊想把它做好的投資方，剛好是大陸來的資方，它就變成了合拍片。」每部電影都有它的命，《六弄》的命，是遇上了大陸的資金，但變成合拍片是有付出的，主創有1/3必須是中國人，劇本必須通過審查等等，「剛開始變合拍片，我是有點掙扎的，因為我很擔心合拍片的規則，但決定要做，就沒有退路了！」拍片可遇到審查？吳子雲性子也直，想也不想就答：「有啊！合拍片不能高中談戀愛，戲中真的談戀愛是大學，但原著不是這樣。你的故事就被鎖定，被干涉到了。」另一點被審查（以下有劇透），是：「小說裡面講到的主角後來自殺了，這在中國也是不行的，劇本裡面不能講自殺的。由籌備以來，投資方常跟我說不要自殺好不好，從寫劇本就一直說，一直說，我就跟他們說，這是很簡單的事情，你要找BMW，不要找Toyoto改裝成BMW，那不是很奇怪？你應該直接找BMW。我沒有妥協，就去開拍了，他們還說：可不可以不要拍後面（自殺）。結果到了試片，人人都說主角應該要死，每個人都說，那他們（投資方）態度就改了，只是（自殺場面）不要那麼明顯。」

顏卓靈演台妹
合拍片限制要有三份之一主創人員是大陸人，香港導演往往會找個大陸女演員，在香港上映就時配音就解決了。吳子雲更大膽，男女主角都不是台灣人，這自然受爭議，「我非常掙扎， 掙扎好久，但因為他們（中國演員董子健、香港顏卓靈）很會演耶！我找不到退路，我沒理由不讓他們演。」合拍片男女主角，總得一個要中國人，不是男就是女，「講得現實一點，就是比較可惜，台灣電影已經慘很久了，近十年比從前好很多， 但數起來也沒幾部真的有演起來的。從偶像劇演到電影的有誰？趙又廷、阮經天⋯⋯沒了！演技很好的，能力夠的，有知名度的，都上年紀了，不能去演高中生了！我試鏡蠻多的，都是新人，或演過一兩套偶像劇，但你會怕由他們來演，如果在現場都做不到怎麼辦？」懂電影製作的，見他找董子健大家還理解，但找港女顏卓靈演台妹？「我看過她的《狂舞派》，直接說：電影不好看！可是很神奇，整部電影都是她一個人撐起來！我說可以認識一下，剛好她在北京拍《尋龍訣》，我也在北京，就跟她約時間碰面，聊一聊，這個小女生真的不簡單！」他理解台灣人不大接受他的選擇，「台灣人當然不同意，小說是我寫的，但小說是大家看的，大家都有心目中的男女主角。大家都說，誰也可以呀誰也可以呀，沒辦法！」

《六弄》在大陸遇上是是非非，被封殺，戴立忍演咖啡館老闆戲全刪，風風雨雨，記者細節都不問，只問他：這些過後，他以後還打算拍電影，去大陸發展嗎？「我會被封殺啦，我知道了。就好好留在台灣吧，有電影拍就拍電影，沒電影拍我就寫小說，不受歡迎也是正常的，因為我沒辦法說：我是中國人。」講到最後幾個字，幾不可聞，但態度可是堅決的。吳子雲說，他想拍一部棒球電影，「我這樣講是有點囂張、有點狂，拍棒球沒有人比我好！魏德聖拍過《KANO》，但對我來說那不是棒球電影，他拍的是一個歷史。我之所以說拍棒球沒有人比我好，是因為我是很專業的球迷！」他說，要拍的電影利潤一半分戲院，一半去支持棒球（三級棒球），因為沒錢賺，所以都不會找到老闆，但他還是想去做，「這會是一個十年計劃！」

文：何兆彬　圖：Alex　地點：Hotel sá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