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 莫文蔚：不能退後

歌手出身的莫文蔚，拍電影比唱歌更早做出成績。1993年出道，推出第一張唱片，可惜出師不利，銷情慘淡。1994年被周星馳選中演《西遊記第101回之月光寶盒》的白晶晶，漸在大銀幕闖出名堂。無論是《西遊記》強勢冷艷的白骨精，抑或《少林足球》裏古烈治頭的玉面雙飛龍，還是《食神》中貌醜但講義氣的火雞姐，總是驚喜不絕。擁有高學歷、良好家庭教養，這位百變女星卻從不隨波逐流，經常有破格演出，譬如剃光頭、裸背影唱片封面，又不顧形象，演出醜角。

如果你念念不忘的莫文蔚還是唱「情與義，值千金」的破相火雞，只是再一次證明她的演出非常成功。莫文蔚真人很吸引，42吋長腿，纖瘦勻稱身段，波浪長曲髮，如同即將上映的電影《催眠大師》的演出，教人眼前一亮。

莫文蔚入行超過二十年了，在新片中繼續尋求突破，她飾演病人任小妍，與內地著名演員徐崢扮演的心理治療師，進行一連串的催眠治療。雖然只是發生於一晚的故事，但劇情發展跌宕起伏，節奏緊湊，她坦言：「電影劇情懸念性很強，看了開頭，絕對不會想到結尾是這樣。由於常常要穿越現實世界與催眠世界，所以對演技是很大的挑戰。」

戲中她擁有雙重身份，有極多考驗演技的內心戲。「在這部電影裏，我是個孤兒，內心世界很複雜，充滿很多掙扎的地方。戲中她和心理治療師互相催眠，究竟是真的被催眠，或是假裝被催眠呢？一個人進入人深度催眠狀況，揭露的故事有哪些是真實呢？在治療過程，又怎樣為自己解開心結？」

極喜愛懸疑片

當年羅拔迪尼路為了拍《的士司機》，真的去了開的士，體驗職業司機的生活。至於催眠，本身充滿神秘感，讓人進入一個幻象的世界，演員要進入那種狀態，並不容易。在真實世界中，莫文蔚坦言未有被催眠或走去體驗催眠師工作的經驗。

「我很喜愛看懸疑片，用腦筋思考的戲，尤其是《潛行空間》、Trance(《索命記憶》)等。為演活角色內心的掙扎，特別研究心理學，詮釋在被催眠後進入意識被替換的狀態，亦有請教朋友經驗，知道那是什麼一回事。因為大都是拍夜戲，時常日夜顛倒，在天津拍攝期間，霧霾及空氣污染指數嚴重，弄致鼻子過敏，狂打噴嚏，無法好好入睡，一度精神恍惚，感覺像是真的被催眠了，當然，實際情況與電影營造出來的氣氛是不同的。」

她強調電影不是探討催眠這回事，而是透過催眠來表達人的情感、面對每個人的內心世界，這些感覺可以揣摩得來。「我演過的每個人物，就算本身故事背景與自己很不一樣，總會有些相同地方，例如某些性格。我是一個開心正面的人，情緒有時也會很極端，可以盡情地開心，嬲會徹底地表達。我很清楚了解自己的個性，戲中女主角和我的距離很大，孤兒的身世、遭遇許多不快的經歷、男友離世等，但她很堅強，這一點個性與我相似。」

從今年的喪父之痛走出來，她為電影宣傳、做訪問，一直面帶笑容，家庭教育對她的成長背景有很大影響。祖父Alfred Morris是威爾斯人，祖母是中國人，父親有一半威爾斯血統，母親有四分一德國和四分一波斯血統，莫文蔚身為混血兒，自小就擁有語言天賦，能說多國語言，在廣東話、英語、普通話之外，在學校曾學法文和意大利文。

在一個多元文化的環境中長大，從小就顯得莫文蔚與眾不同，她是圈中少數擁有高學歷的女星，畢業於香港拔萃女書院，曾獲「香港傑出學生獎」，又考獲獎學金到意大利讀書，留學意大利的經歷，讓她言行舉止間散發着濃厚的藝術氣質，更加令她沒有太多後顧之憂，追尋心中的理想。

不破格會很悶

三歲時，她就立定志向從事和表演有關的工作。自小愛在人前表演，她喜歡唱兒歌、日本卡通片主題曲、許冠傑的流行曲，認為能表演就很開心。當別人把舞蹈、音樂這些東西當成興趣玩的時候，她要求自己玩得專業，拚命學習任何和表演有關的東西，包括鋼琴、古箏、雙簧管、中國民族舞蹈、舞台劇，都是全心全意下苦功，即使那個年代不流行中國樂器，但她喜歡做別人不做的事，例如學習古箏，更曾在演唱會一顯身手。

李宗盛說過，一生的音樂才華貢獻給三位女歌手，第一是陳淑樺，第二是林憶蓮，第三就是莫文蔚，可是莫文蔚的聲音似乎被香港忽略了。1993年，莫文蔚推出的第一張唱片，銷量只有四百多張，在香港唱片業處於黃金期的九十年代，賣出白金、雙白金唱片不是難事，這樣的成績叫人沮喪。

但她豁達一笑：「沒有人會一炮而紅的，唱歌不是為唱給某一部分群眾，而是希望在世界不同地方找到知音人。」不久之後，她真的知音人出現了，為電影《大話西遊》唱插曲，吸引到滾石唱片注意，她與李宗盛會面後，孤注一擲到台灣發展，結果大放異彩，李宗盛創作的《陰天》、《寂寞的戀人啊》等，展現她自由隨性的演唱風格及才華，其他歌曲如《他不愛我》、《外面的世界》、《忽然之間》都相當流行，歌壇發展順利，更令她成為首位贏得台灣金曲的香港女歌手。

香港失意，台灣得意，她表示：「無論是做電影和音樂，香港人都很驚青、很保守，看來看去都是一樣題材，聽來聽去都是卡啦OK歌。《催眠大師》題材小眾，沒有人夠膽開拍這類懸疑題材，但我們不能夠永遠都是看喜劇、動作片，始終有人要踏出第一步，否則便很悶。」

結果，電影早前在於內地上映不足一星期票房已破1億元人民幣，目前更累積超過2.5億元人民幣票房，票房成績證明市場有這個需求，觀眾喜愛新鮮感，她特別欣賞八十後台灣導演陳正道敢於冒險的精神。

「他之前拍的幾部愛情喜劇都取得成功，作為導演，這是非常為難的事，因為投資者要求你繼續做『成功』的事，但你永遠不能走同一條路，要殺出新血路，他最愛懸疑片，構思良久，堅持要拍，而這部戲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同樣地，作為演員也好，歌手也好，如果有能力、有機會都應該大膽嘗試，沒有什麼值得怕。」

演藝終極夢想

莫文蔚回想片中有一場唱歌的戲，不論對她或是觀眾都是十分深刻的一幕。「導演安排我獻唱麥當娜經典之作You Must Love Me，我有看《貝隆夫人》，而且很喜歡這首歌。」

據說貝隆夫人病入膏肓，知道時日無多時，想到當年叱咤風雲，遠大抱負還未實現，不禁黯然神傷，當時她最怕失去的就是愛，所以有了這首歌曲出現。在莫文蔚新戲中，同樣唱出愛的心聲。「我沒有刻意勾起自己什麼回憶，才能帶出感情。因為一直拍戲，已經很入戲，歌詞似是為電影而寫，非常貼切，完全自然流露。」

至於莫文蔚現實中的感情，則非常美滿。三年前，她在台灣金曲獎宣布與十七歲相識的初戀男友Johannes結婚。他們是在意大利讀書時的同班同學，這段童話式愛情故事最終在2011年修成正果。談到老公，她即時綻放幸福笑容。「以前讀書，自己愛做菜，不過現時少做了。老公是德國人，最愛烹調，他經常煮給我吃。」

回顧過去二十年的演藝事業，無論是唱歌、拍戲、舞台劇等藝術表演範疇，她都盡情投入，在舞台上舉手投足揮灑自如。「我是真正喜歡表演，希望終有一天，能夠完成一部歌舞劇。不過，很多事情不是你能計劃及控制的，如在香港開演唱會，最頭痛是場地問題，選擇少又檔期爆，我仍然把主力放在音樂，電影要看檔期，始終做表演者唯一能做的是，努力向前，不能退後。」

撰文︰林艷虹

攝影︰郭錫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