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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ganized ChaosFredrikson Stallard

2014-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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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夏天最悶熱,吸口氣都好像沒有氧,只有沉鬱與水分。每次從地鐵站出來爬上中上環的新地標PMQ,面對好多斜坡、窄巷,表面是向上爬,不過身體的感覺是向下潛,像潛入水底,渾身濕透,手腳不靈。

想起二人美藝組合(要形容他們,「美藝」兩個字,比「設計」來得準確)Fredrikson Stallard,他們曾經跟Swarovski合作,在PMQ展出過的大型裝置Prologue,在混雜,看似無序的城市景觀,用8,000顆黃金水晶映照香港的濕和熱。

這對來自瑞典和英倫的二人組合坦言,他們最不喜歡凡事都被定性,最享受在表面看似雜亂無章的環境下,感受當中潛藏的美態。這是一種Organized Chaos。

自由人 最有利位置

為甚麼用「美藝」組合形容Fredrikson Stallard?因為他們向來愛跨界。這對以倫敦作為基地的組合,成功在設計跟藝術兩個領域穿梭往返,玩個不亦樂乎。 雖然用「Furniture Design Studio」來形容自己的設計團體,不過媒體向來喜歡用Avant-Garde、前衞藝術家來標籤他們。 在倫敦的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Design Museum、紐約的MOMA、著名的David Gill Galleries等,你會找到他們的作品。與此同時,美國的Bernhardt Design、意大利的Driade又會生產他們設計的家具。這對美藝二人組合,在不同範疇都吃得開。而他們被問過最多次的問題,一定是這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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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J:《優雅生活》 IS:Ian Stallard ;PF:Patrik Fredrikson

LJ:對於你們來說,設計跟藝術之間有界線嗎?

IS:無錯,我們有設計背景,彼此都接受過有關的教育。一般人來講,設計可能就是實實際際的產品設計、工業設計。藝術可以是多樣化的,雕塑、繪畫以至所有表演,都是藝術。我們一開始就跟自己說,我們就不理會這些界限,不會限制自己。面對每次新項目,可能是一個裝置,或者一件產品,我們關心的,不是我們究竟抱一個甚麼心態去做;反而是,我們永遠要警醒自己,我們不可以重複。我們看現今世界,已經有太多東西充斥,如果是重複前人的東西,坦白說,真的多一件不如少一件。

LJ:媒體都愛標籤你們是avant-garde,究竟是你們是從一而終,都堅持這種路線,還是逐漸演化出來?

PF:我來自瑞典,不過在倫敦求學時跟Ian相遇。有時我覺得自己好幸運,因為學院(Central Saint Martins)裡有一間酒吧,除了是喝兩杯的好地方,這裡更是品味、文化熔爐。在學院遇到Ian時,他是研習陶藝的,而我就對設計、建築滿有興趣。可能他造的東西比較細,跟我一起,可以造些大一點的作品吧(笑!)。作為一個擁有長久設計傳統的北歐人,當時每一個年輕設計師,只想在北歐的經典設計上注入一點新意,就當是自己的設計。我們成立Fredrikson Stallard時,就決定不來這一套。當我來到倫敦時,倫敦的混雜、多元,令我可以拋開所有包袱。那裡無比放任,你困惑時,甚麼時候都可以找人扶持,不過永遠沒有人會跟你說,你一定要做甚麼。所以,我自己好像一個北歐的乖學生,一下子可以令你無比放肆盡情發揮。我想,媒體說我們是avant-garde,都是從我們的作品內,找不到太多傳統設計包袱吧。其實我們由始而終都一樣,我們沒有刻意定下任何路線、甚麼使命、設計風格。不過我們比較喜歡一些牽動到情緒的創作。要達到這個效果,我們的作品可能更抽象、採取的手段可能更強烈,令作品更像一件雕塑。這種表達方式,的確在藝術創作的範疇較常見,在工業設計的領域較少有。

一方面我們的理念沒有改變,不過我們又樂於聽到你們說,我們的作品不斷改變。因為一成不變的話,真的太悶了。而且我們從事設計、藝術創作又好,對於怎樣用作品講故事,怎樣用不同創作表達自己,我們總會愈來愈成熟,愈來愈老練。

不再Form Follows Function

LJ:你們曾經說過,“Form Follows Function”這個設計金科玉律已經消逝?

IS:我們甚至在自己的網頁內介紹自己時,都說這句話。因為發展到今日,我們已經進入數碼年代。Form Follows Function對應的年代已經一去不返。這是一個教條,不過時代不同了,我們應該用一個更自由的方式去表達自己。好多現有的椅子已經好實用,完全符合了Form Follows Function。不過既然有這麼多,我們還要依照舊日的教條,再重複造多一件一樣的東西嗎?所以我們比較受現代雕塑、藝術創作影響。我們身處一個好混亂的時代,我們希望創作的東西,就是Organized Chaos。就說我們今次帶到香港的Prologue為例。我們在倫敦製作它時,他的鋼鐵部分是灰黑色的、或者灰藍色。它展示在香港潮濕的空氣後,立即變成鐵銹色。這就是表達了:我們現在面對好多變數,不同的變數,可能是作品身處的環境、濕度、不同人的手接觸過掛在上面的水晶、光線、溫度......千百種元素時時刻刻在互動。每一種互動,都會改變參觀者對作品的觀感。作品就像一個有機的生命,它去到不同城市,都會跟隨身處的城市改變,每個參觀的人亦有自己的領會。我們想過,應否在鋼鐵的外圍塗上保護層?不過這樣做,作品就沒有了自己的個性,現在任由鐵銹,像顏料一樣肆意在作品上畫畫。畫家就是香港這個城市。

PF:說到香港這個地方,她真是一個奇妙的城市。我們一外出時,面對的就是一個高密度石屎森林。就說我今朝醒來,從酒店窗戶望出去的景象吧。整個海港被雲霧籠罩着,我們甚麼都看不見的時候,就有兩隻鷹在空中盤旋!而且望一望整個香港,當其他大城市的樓宇都好像要互相忍讓,香港的建築物就好像肆無忌憚一樣互相比高!這都是香港獨有的個性。

Image description Ian Stallard

水晶光影

LJ:「們多次跟Swarovski合作,對於以水晶作為創作媒介,你們特別有心得吧?

IS:我們用過好多不同的物料創作。現代水晶予人的感覺是它的完美、切割精準。以曾經在PMQ展出的Prologue為例,就是用這種完美的質感併合好粗糙的,佈滿鐵銹的支架,作為一個對比。不過水晶最有趣的,是它跟光線可以互動,透過它的切割和形態,映照出不同的光影。Prologue是用水晶來轉化光線,將光線幻化成虛幻的雕塑。

PF:好多人覺得水晶是一種點綴。不過我們不會視水晶是一種裝飾,以Prologue來說,它就借助水晶本身的特質,去達到這件作品的效果。就像我們要播音樂營造氣氛。你想要的氣氛是嘈吵激烈還是寧靜溫和?這時候,那套音響設備就不是裝飾了。Prologue有趣的是,甚麼顏色的光線映照在金黃色的水晶上,光線跟水晶混合後,又會放射出另一種顏色的光線。所以我們說它不是裝飾,而是主角。

LJ:Fredrikson Stallard的作品,從來談不上是大眾化,而且你們亦多次強調,自己從不理會潮流。有趣的是,你們卻是媒體的寵兒。

IS:哈哈,這樣說,我們好像好商業。的確,我們從來不理會甚麼藝術、設計潮流。主觀地說,我們對每一個新項目都會好投入。其實每件作品,我們都會經歷長時間翻來覆去,這是一個漫長的編輯、修改過程。可能有一個創作,我們開始了之後,就這樣丟下它,過了一段長時間之後,經過彼此之間的「相處」,跟作品的「對話」後,我們才覺得自己真正「認識」它。完成後,可能已經變成另外一回事!所以、我們根本,亦不可能順應某種潮流而創作。媒體有報導,可能是我們創作的範疇、種類比較廣吧。

PF:我們沒有跟隨潮流,可能我們在創作的過程中,創造了潮流!

LJ:Fredrikson Stallard會出現在博物館、藝廊、甚至是家具店,在哪裡見到自己的作品最快樂?

IS:當然是無分高低!在哪裡都好,自己的作品可以接觸到受眾,每個創作者都會感到快樂。我們曾經在倫敦的Somerset House展示過一個叫Portrait的裝置。它同樣放在戶外,每個人都可以去看。當時有一個網站,讓參觀過的人留言。從這些留言中,見到不同人怎麼解讀自己的創作,是最有趣的事。我們都會好珍惜跟大眾溝通的機會。

Image description Patrik Fredrikson

藝術 設計 經濟

LJ:近年最吊詭的事:藝術品的價值,跟各國經濟表現成反比,藝術品都變成投資工具......反而在工業設計領域,就一池死水。

IS:我明白這個現象,不過,我不相信這種炒賣藝術品的現象會一路持續落去。我們會問自己一個問題,究竟多少人覺得,自己真的有需要去擁有一件藝術品?任何時候,總會有個別人士擁有這個條件。我們自己都有收藏藝術品。好像有朋友來到我家吃飯,他好喜歡我們一件雕塑,我就跟他的攝影作品交換。買賣、交換藝術品從未有間斷過。所以我們明白,為甚麼有人愛收購藝術品。不過我得坦白說,我們在這個風潮中,利多於弊。不是因為藝術品的價錢水漲船高,我們可以賺更多錢。而是我們想作出更多嘗試、或者更多天馬行空的實驗時,都涉及更多時間和金錢。藝術品市場大了,的確是擴闊了藝術家的創作空間,增加了創作的可能性。

PF:沒錯,這種經濟不穩定,有藝術家可以得益。不過同時間,在工業設計的範疇,卻是另一回事。其實我見過很多有新意、又漂亮的設計。不過工業設計不能逃離計算成本跟市場狀況。好多好設計就是過不了生產成本高昂、廠商不願意在這個環境冒險這一關,我見過好多好設計都胎死腹中。

IS:我不知道是否工業設計面對太多經濟困局,我們到Design Miami時,我們發現一個現狀,有人着力弄一些好瘋狂、好有話題性的作品。就是好多設計師試圖去扮演藝術家。

PF:正如我剛剛說過,好多生產商都不願意去投資新設計。幾年來在米蘭展的氣氛都是大同小異,他們都安於舊有的經典設計,不再冒險推出新設計。他們可能從新修改,或者用比較低廉、更環保的方法去生產舊有設計吧,這對於地球來說,都算是一件好事。

文:袓慧 圖:Ben Tam (人像)、Swarovs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