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社運之歌

2014-10-28

想起近幾十年華人的群眾運動或社會運動，要使用到音樂與歌曲之時，一般是借歌寄意，絕少見到上萬人齊唱應運而生的原創作品。就說八九年的北京學運，後來成了這場運動的象徵的《血染的風采》，便是借來的歌曲。

近期本地的佔領運動，也是借歌寄意，借來的是Beyond的老歌《海闊天空》。的確，副歌中那幾句：「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那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其情其景都很容易借喻到是次的運動的某些訴求。當中尤其「自由」二字，最是說中心聲。除了《海闊天空》，Beyond另一首《光輝歲月》，是次也常獲借用，尤其碰上下雨，某報標題便逕用其中的一句歌詞：「風雨中抱緊自由」。再說，無論是《海闊天空》還是《光輝歲月》，曲調採用的都是有陽剛氣質的長音階，是連曲情都頗切合這場運動的情感需求。

Image description Beyond的老歌《海闊天空》和《光輝歲月》，在近期的「佔中」運動中常被借用。

異數

古人嘗言：「不學《詩》無以言」。身在今天的香港，不學Beyond的歌大抵也無以言。

香港社會運動歷史悠長，算來應未產生過成功地深入人心的運動歌曲。而流行歌曲向來主打風花雪月情情愛愛，即使近幾年有所謂詞史派，寫的也很少有適合於某場社會運動借用的。大抵是作曲的都鮮會主動地有意識去寫些適合社會運動借用的「戰歌」曲調，既然沒有這樣的曲調，被動的填詞人當然也不大可能寫出這類題材的歌詞。故此，Beyond的歌真是異數。

說來，只是借用的話，以前不少影視歌曲都可以一借。比如悲壯而氣勢磅礴的七十年代電視劇主題曲《逼上梁山》，只是其中的歌詞：「長鞭背上抽，苛稅壓人寰，血染碧波屍遍地，官逼民反上梁山……」距離刻下的現實情境太遠，唱起來很不協調。又諸如《近代豪俠傳》、《書劍恩仇錄》、《誓要入刀山》等同是七十年代的經典電視老歌，以至八十年代的電影歌曲《木棉袈裟》等，也俱有同樣的問題，除非，把它們重新填詞。由此卻想到，七十年代後期粵語歌極興旺，喜歡填粵語歌詞的學生甚多。所以，當時有一個金禧中學的罷課事件，該校不少師生便曾用好些電視歌填上新詞以表心聲。

那次事件，涉及者只是一校之師生，交流溝通容易有默契，加上填詞熱，才有這樣的舊曲新詞「副產品」。對比起最近的佔領運動，參與者來自港九各區，人人背景大不同，而填詞不熱也很久了，這樣的情況下，借歌寓意，才是最方便可行。

新作

其實，這幾個星期，在網上已陸續見到多首由圈中人創作演唱的、為佔領者打氣的歌曲新作，如《自由的一天》、《撐起雨傘》、《撐著》、《堅守》、《天光》等，但畢竟創作與事件的距離太近，所寫的難有全面視野。其實來自街頭或民間的相關創作也湧現不少，更已有面書專頁「革命中的廿四小時巡迴演唱會」努力蒐集這些創作，此稿交出前所知是近四十首。於此又想到當年的六四，是事件發生近半年以後，創作人經過思想的沉澱與省思，才產生了像《十個救火的少年》與《漆黑將不再面對》等等的粵語歌經典之作。只是，這類作品，一般不會是社會運動中用得上的歌曲。相信，待是次運動塵埃落定，隔些時日，亦會有這種粵語歌新經典產生。

文：黃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