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奈 內傷與唱歌

無助

這星期，巴奈心情很糟。

她女兒在班上發生了老師體罰事件，結果鬧到要開記者會。提起事件，她說：「人是平等的。」馬上勾起了她小時候被欺負的經歷，因為爸媽很早就分開了，「光是沒有媽媽，被媽媽遺棄這件事，我就很傷心了。很多啦，你想聽這個哦？你想看我哭很慘呀？」她苦笑。

逆風飛翔，人會茁壯成長。巴奈承認命運影響了她的歌唱風格：「這一次，我又看真了事情，我又重新看到了在我生命中的傷心。而且我那時候那麼小，為甚麼大人要欺負我？我對事情的很無助，跟不了解，才讓我把歌唱成那樣的。因為那些事真實的發生在我生命之中，我沒辦法演，沒辦法假裝自己很開心，要嗎你就真的活得很開心，你真的有能力讓自己跟自己相處，是跟讓自己傷心的事相助，否則你永遠得不到安寧。如果你沒有能力讓自己強壯起來，那些傷害會把你搞瘋！」她說自己運氣很好，花了一年多終於聽懂了孩子的話。

生氣

90年代唱片業好景，她也發過明星夢：「年輕時去台北，是因為等着大明星呀。」當年她23歲，在滾石等待出唱片，她進了「音樂人交流協會」，同學有童安格等等。協會裡有老師替大家做音樂治療，另有一名輔助的老師，叫卓明，「他也做治療，會到監獄替囚犯做治療。我另外上他的課，才學會勇敢的面對自己，跌跌撞撞，破破爛爛都沒關係。他讓我知道表演者的心理狀態，會直接影響到表演者，他讓我有方法跟自己相處，跟別人相處，讓我一直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為何要找他？巴奈大笑：「因為當年我太容易生氣了，對甚麼都不滿，我只會生氣，哈哈哈！我一直生氣，我很累呢？」生氣甚麼？「感情不順，發片不順，對很多事都很生氣呢。就一直在表演，覺得生活很無聊，當時我一天可能問十次：人生到底是幹嗎？就一直問朋友，他們都覺得我很煩呢，哈哈。」碰到老師後，功力開始累積，一天一天下來，「我不是一天就變今天這樣，我是花了二十年跟悲傷的自己相處。你有聽過《泥娃娃》專輯嗎？我當時外面是艷陽天，但裡面是哭泣的，我是灰色的。」回看那個哭哭啼啼的自己，她大笑了。我問她如果遇上當年的自己，會跟她說甚麼，她說：「你要問自己，你生氣，那你要甚麼，你想怎麼樣嘛？」這些問題，她問了二十年。
「約2000年，張43（按：角頭唱片老闆）找我錄唱片時，我就想好呀，多賺點錢。錄《泥娃娃》（2001）時我正在懷孕。」結果專輯《泥娃娃》獲得中國時報2000年度十大華語專輯、中華音樂人交流協會 2000年度十大優良專輯，是台灣音樂史上一張經典作品。2006年，巴奈從台北先去宜蘭，再回到台東定居。

種田

今年巴奈沒巡演，就在台東種菜。原住民本來就與土地關係密切，巴奈是長大了才回到鄉下，「種菜可以感覺很多事情，因為土地不會講話，你對它好，它就會對你好。可以如果你對它不好，在它上面弄水泥，蓋房子，土地就會死掉，可以人真的需要這麼多房子嗎？我不知道啦，起碼我們台東不需要這麼多。」會不會有時候天氣不如預期，你對它好，它也不對你好？「那也是應該的，那是大自然，你永遠不知道大自然給你甚麼。大自然不會講話，它會直接還給你。」

來港數次，巴奈覺得香港人活得辛苦。「這是我想像的，感覺上，你們的房子實在太貴太貴太貴了吧。你們要不要發起運動，大家一起住帳蓬呀？買不起房子，那大家一起住外面呀，有甚麼關係？」台東近海，從不缺地，「如果下大雨就去借個禮堂嘛，我不相信人一定要買房子吧。」去年巴奈響應反核運動，巡迴全台，辦了五十多場反核演唱會，「我們政府，把六公頃的地租給財團處理核廢料，才收三萬台幣一個月，三萬台幣是港幣多少？等於你們租房子一個月的錢吧？」後來台灣五十萬人上街，政府終於把核四擱下了。我說，有民主真好！她：「有民主，就得靠不懶惰的人民呀，因為利益結構裡面的人真的很壞，因為他們只想讓自己更有錢，他們才不管你是不是被犧牲。」

2014 巴奈 也許有一天 香港演唱會

日期：2014年12月27日 (六)20:00
地點：Hidden Agenda
香港牛頭角大業街15-17號永富工業大廈2樓A室
票價：$250
https://panai.ticketflap.com/
實體門票發售：
Zoo Records
旺角彌敦道603號chic之堡3樓325號店
Kubrick 唱片店
油麻地眾坊街3號駿發花園H2

文：何兆彬　圖：Ben T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