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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Duncan:光天化日,高歌於六月驕陽的彩虹旗下

Duncan Lau | 2016-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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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北半球踏入夏季,天氣漸漸炎熱,艷陽高掛,歐美各大城市紛紛進入Pride festival (驕傲節) 的季節。很多由以往一天的節目,發展至一個周末,一個星期的盛事,甚至長達一個月的連串活動。而今年七月三日,加拿大總理賈斯廷杜魯多Justin Trudeau出席了在多倫多舉行的同志遊行,不是來觀看,而是參與遊行,那是世界上首位國家領導人出席同志遊行!意義是歷史性的。

同志遊行,今天多是充滿歡樂氣氛的嘉年華會的形態,不過,從各地歷史反映,它是由一個抗議行動而發起的。我們試試從音樂的角度,回顧一下。

記憶之中,我第一首認識的「同志」歌曲應該是Tom Robinson 的《Glad To be Gay》,不過我不是聽到這首歌,只是當年BBC電台禁播此曲,成了新聞而令我知道有這首歌。在香港自然不會有電台播放這首歌,我是在到了加拿大後,才從一張叫《The Secret Policeman's Ball》的專輯聽了這首歌。這張專輯是現場錄音,而且是簡化至「一人一結他」的編排,有點像後來的Unplugged,因此相信和原曲有很大分別。不過最叫自己驚訝的是Robinson在唱副歌Chorus前跟觀眾說:「You don't have to be gay to sing in the chorus, but it help! 」引起全場笑聲,他對同性戀的正面態度,實在比那年代走前好幾步。後來,我才知道,這首歌是Robinson為1976年的London Pride(倫敦驕傲節) 而寫的。那些年,同性戀仍然被視為精神病,即使在先進國家仍然受盡白眼和歧視,不是太多人願意站出來,因此Tom Robinson如此正面地寫同性戀,實屬先驅中之先驅了。

差不多同時期,香港有一隊叫「Lady Diana皇妃」的樂隊推出一張以「性」為主題的專輯,以「挑戰禁忌」作招徠,其中一首便以同性戀為題。一隊以「出位」、「反叛」為賣點的樂隊,一說到同性戀便變成比一般衞道之士更保守,歌詞仍停留在「Gay佬我怕咗你」這種意識型態,今天回看,實屬可笑。在84年,鍾鎮濤(阿B) 在他的《我行我素》專輯內,有一首叫《壞了的指南針》的歌,雖然沒有明言,但指南針必然是「同性相拒,異性相吸」,所以壞了的指南針必定是同性相吸,所指便不言而喻。歌曲還是本地原創,歌詞帶點同情的意味,但絕不是正面地書寫同性戀,其中一句「但願有日明瞭是錯誤傾向」便說得很白了。

然而,自己第一首聽到描寫同性戀的歌應該是坂本龍一和David Sylvian合作的《Forbidden Colours》,那是為電影《戰場上的快樂聖誕(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而寫的, 那是83年的時候。後來達明一派在86年推出的《禁色》,無論在歌名或編曲都跟《Forbidden Colours》很相似。那一句「別怕,愛本是無罪」雖然撫慰不少同志心靈,但曲子始終是蒼涼委屈,有怨無路訴,有苦自己知,也反映當時的社會現實。

Image description 《Smalltown Boy》Bronski Beat

我在大學上課時,有一天,一個同學跑來問我有沒有聽過《Smalltown Boy》這首歌,還強調這首歌是說同性戀的。經他一提,我便加以留意,而這種電子舞曲正是當時得令,此曲漸漸流行起來;到我到唱片舖找的時候,才知道Bronski Beat這張十二吋單曲竟是以透明膠片印製,再加上透明膠封套,是否在製造一個「玻璃」效果?此曲其實依然是蒼涼委屈,但調子卻是輕快而節奏感強,細說着一個小鎮男孩離家出走的故事, 因為他要找的那份愛絕不會在家裏找到,再配上歌手Jimmy Sommerville的娘娘腔歌聲,歷史便是這樣的寫下來。他便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同志歌手,以自家的經歷譜寫成曲,也為同志發聲。那是1984年,同性戀仍然被視為一種禁忌,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事。然而Bronski Beat這張專輯《The Age of Consent》, 甚至將各國的「法定年齡」印在封套內頁,讓大家參考。

其實,八十年代新浪潮,新浪漫音樂的崛起,加上由Disco演變過來的Club Scene,變化萬千的電子舞曲,MTV的出現, 影像與聲音的結合,樂手樂隊都更注重形象,大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少男樂手也塗脂抹粉,當然不像七十年代一些,如京劇粵劇面譜的大花臉,像Alice Cooper,Kiss樂隊這樣,強調是華麗,典雅,如Duran Duran,Spandau Ballet,Culture Club和Visage等,而當中Steve Strange和Boy George可算是那年代的icon人物。而一些兩男組合如Wham! ,Soft Cell,Pet Shop Boys等,風靡一時,妖氣沖天,呼之欲出,只是沒有人當面承認或否認。甚至老一輩如Elton John和David Bowie,也最多只承認是雙性戀,甚至答得模稜兩可,是逃避,也是一種挑戰,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Image description 《The Age of Consent》Bronski Beat

先回帶至1978年,當時的士高音樂大行其道,當中Village People樂隊炙手可熱,超級作品如《Y.M.C.A.》和《Go West》,都已成經典,毋庸置疑。有人指出很多他們的歌都有同性戀暗示,但他們拒絕承認,即使後來有成員承認是同志, 他們仍堅持沒有這種暗示,只道是的士高音樂一向是同志文化的主流,他們只是加進引「同志」入勝的遐想,是商業考慮。這首歌流行了近四十年,大概很多人都忽略了那些同志因素。當年,林子祥便馬上改成廣東歌《Y.M.C.A. 好知己》,相信很多人仍記得,倒沒有多少人質疑它有沒有同性戀暗示。

到1993年,Pet Shop Boys重錄《Go West》,加上一段新詞, 並以單曲發行,在流行榜上成績比Village People更好。Neil Tennant新詞的一句「Now if we make a stand, we'll find our promised land」,加上近乎進行曲的節奏,令歌曲昇華至gay anthem地位。而這首歌的成功,令Tennant覺得是時候公開自己的身份,以真我示人。在八、九十年代間愛滋病肆虐同志社區,大家都徬徨無助,不知所措,樂壇也受衝擊。猶幸仍有有心人奮起,聯手應付,也令更多人走出來,替社區做些事。在那段時間,先後有多位八十年代出道的樂手,Marc Almond, George Michael,Morrissey,R.E.M. 歌手Michael Stipe, Ricky Martin,Holly Johnson等,相繼現身。而新生代的歌手如Troye Sivan,Adam Lambert,Sam Smith等,更是一早已聲明,沒有什麼大不了。光天化日下,明人不做暗事。而廣大樂迷也大致以音樂為準,歌手的性取向與人何干。

然而奧蘭度血洗夜店的出現,震驚全世界。除了死傷枕藉血流成河的驚嚇場景外,最令人髮指的,是有人口出狂言,肆無忌憚指死的都是同性戀者,活該。而這些人不乏社區領袖之輩, 其見識和胸襟之淺窄,實教人咋舌。不過也說明,對同性戀人的誤解和歧視,其實依然在部分人腦內根深蒂固,平權工作並不能在立法後便算完成。因此,加拿大總理賈斯廷杜魯多出席多倫多同志遊行,意義便更重大,而英國威廉王子為英國同志雜誌《attitude》,作封面人物,呼籲打擊欺凌,也變得舉輕若重。大家必須明白,一個地方能夠平等對待,尊敬所有人,才會令每個人都覺得自豪,這也是彩虹旗多元和包容的意義。

在槍擊案發生後,很多人出來發言,其中Jimmy Sommerville在視像錄影中重唱當年另一首單曲《Why?》,特別強調一句「You and me together, Fighting for our love」,然後告訴大家「never stop holding hands and never stop kissing those you love」。仇恨,永不能阻止愛,永不能阻止我們繼續高歌於六月驕陽的彩虹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