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培：幫助睡眠

失眠的時候，要將自己「騙」入夢境的方法之一，是「數綿羊」。這是外國人教的，起碼見於漫畫；但是否真的有效，不知道，可能只是「攞嚟講」也不一定。其中的道理，也許是來自「重複」，或者是，因重複而達致的困倦。倦，大可以帶來睡意，這應是可信的了，雖然不一定奏效。一些老年人坐在電視機前不久就呼呼入睡，正是因為眼倦：初則閉眼養神，繼而假寐，最終進入黑甜鄉。

我在讀中學時，往往晚上睡不着，並不是不感到疲倦，而是因為倦在腦：整天思考及致力記憶，令頭部因充血而「實晒」，沒法馬上鬆弛下來。但我有一個對策，學自武俠小說，大有幫助。在《射鵰英雄傳》中，馬鈺教郭靖「一些呼吸、睡覺的法子」，說「睡覺之前，必須腦中空明澄澈，沒一絲思慮。然後斂身側臥，鼻息綿綿，魂不內蕩，神不外游」。郭靖依言試行，起初思潮起伏難以歸攝，但依着那道人所授「緩吐深納」的呼吸方法做去，漸感心定；靜臥了一會，就此睡去。

早幾天前看到一篇前人的筆記軼事，說的是民國時期著名學者俞平伯的曾祖俞樾。他有「枕上三字訣」：是為「塑、鎖、梳」。「塑」是使「身耳口鼻，四體百骸，凝然不動」，像是「泥塑」一般，令通體安適，血氣調和；之後，「鎖」其口，用鼻呼吸，口閉上；再而「梳」通身內的氣，將其理順而弗逆，徐徐焉而下至丹田，又徐徐焉而下至腳底。我的理解，最後一項所述的「氣」，可以比喻為循環系統，也就是血液的流動，試瞑想它在身中緩緩地由頭頂向下身走，令腦部紓緩下來。

尚有另一個很簡單的方法，不但可以幫助入睡，更能導致熟睡。我們的腦中有一個叫「松果體」（Pineal Body）的組織，負責製造「退黑激素」（Melatonin）。在正常情況下，腦部連同脊髓含大約150毫升腦髓液（Cerebrospinal Fluid），而其中每一毫升，含大約0.0000013毫克的「退黑激素」（J. Pineal Res., Vol. 7, pp. 143-152）。換言之，總共有0.0002毫克。「退黑激素」能延長睡眠時間的持續（J. Clin Endocrinol. Metab., Vol. 89, 128-134）。坊間有「退黑激素補充片」出售，以助睡眠，尤其是用作對抗（因長途飛行「時差」帶來的）生理節奏失調（jet lag）。但服用這類藥物須小心，因為市上出售的，每粒含「退黑激素」1至3毫克，那是正常份量的萬倍，遠遠超乎身體的適應量。其實，番茄（西紅柿）的成分中也有「退黑激素」。每一克番茄中約含0.0000012毫克（J. Pineal Res., Vol. 41, pp. 157-165）。所以，若想睡得好，睡前不妨先吃一個番茄，吸收其中的「退黑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