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顧小培：針刺麻醉

關雲長刮骨療毒一事，見於《三國演義》。先是他攻打樊城，曹仁在城樓上，召來五百弓弩手，一齊向他射過去。關公右臂上中箭；其後「右臂青腫，不能動止」。那麼，痛不痛？他的手下去探病，只「見關公坐於帳上，全無疼痛之意」，但後文尚有交代，原來事實上「終是臂痛」。忽一日，華陀自動到來，說「聞知君侯乃天下大義之士，今中毒箭，特來醫治」。關公袒下衣袍，伸臂給華陀看。華陀說：「其中有烏頭藥毒，直透入骨」可以「用尖利之器割開皮肉，直至於骨，刮去藥毒，用藥敷之，以線縫其口，自然無事」。關公一面下棋，同時伸臂給華陀動手術。華陀「下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骨上已青」。他繼而用刀，「刮之有聲」，但關公像是沒有痛感，「飲酒食肉，談笑弈棋」。華陀驚嘆說：「真乃天神也」！

正史《後漢書》〈方術列傳〉中有整篇說華佗，但沒有提及這段事迹；故可能是傳說而已。不過，篇中有指出華佗善針灸。照理說，華佗在與關公刮骨時，大可使用「針刺麻醉」的方法。這方法原來可用（西方）醫學解釋。「肥大細胞」（Mast Cell）若受到（針刺）刺激，會分泌「內啡肽」（Endorphin）；後者作用在皮膚「傳入神經元」（Afferent Neuron）的「內啡肽接受體」時，能抑制「鴉片接受體」（MU-Receptor）而止痛（Proc. Natl. Acad. Sci. USA, Vol. 102, pp. 3093-3098）。

現時在美國，已經有一些州正式立法，將大麻合法化。其中原因之一，在於大麻有藥用的價值。大麻中有一個叫Cannabinoid（CB）的成分；此物在人體中，可憑着刺激「角質細胞」的「CB接受體」，令其分泌「內啡肽」（Eur. J. Pain, Vol. 17, pp. 664-675）。「內啡肽」繼而可以透過刺激患處的「鴉片接受體」而止痛。更有科學論文指出大麻能抑制癌痛（J. Pain Symptom Manage., Vol. 46, pp. 207-218）。

香港當然不能合法地買賣大麻。但可求助於天然補健食品，止痛之道基於同樣原理。例如取自黑胡椒的「石竹烯」（J. Agric. Food Chem., Vol. 52, pp. 2582-2586），能刺激「CB接受體」（Pharmacol. Biochem. Behav., Vol. 124c, pp. 260-268）。又例如「五羥黃酮」（可來自洋葱）亦能刺激「鴉片接受體」（Prog. Neuropsychopharmacol. Biol. Psychiatry, Vol. 27, pp. 1001-1005）。但若癌已擴散，以致難以把「五羥黃酮」送到患處，方法之一，是利用一些皮膚滲透物（Transdermal Agent）；例如有一種來自「澳洲鴕鳥」（叫鴯鶓Emu）的油，既無毒亦可消炎（Inflammopharmacology, Vol. 6, pp. 1-8）。坊間有一種紓緩濕疹痕癢的「洋葱素軟膏」，用的正是鴯鶓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