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顧小培：痛感的表達

早一陣子美國東北部多處地方有暴風雪。在波士頓，街道上一片白茫茫，到處被雪覆蓋，來自破紀錄約九十厘米的降雪量。我不期然感到慶幸，因為早已遷離，回港居住。

在波士頓居住那些年；每年冬天都不免懷着忐忑的心情，怕的是天公不作美，來一場大風雪，之後不得不鏟雪。我有一部馬力強大的鏟雪機；機器前端部分有一個滾軸，開動時能把積雪捲入機內，經一個垂直的管道，噴到旁邊的草地上。大約十年前，一場大風雪在我屋外車道上蓋了高達半米的雪。我於是動用那部鏟雪機，清理屋後一條長路上的積雪。操作之時，發覺滾軸被地上的一大塊雪卡住。我於是停機熄匙，用手將那塊雪推開。不料一推開之後，之前被雪卡住的滾軸鬆開，斜斜地倒過來，轉了半圈，竟把我左手中指的前端切斷，只剩下一片皮連接着。奇怪的是，我當時完全不覺得痛，若無其事，還能自己開車，獨自去到附近醫院的急症室。之後，在完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眼看着醫生替我縫了四十多針。自此之後，我相信自己可能具有異於常人的「耐痛功能」；換言之，我的「疼痛臨界點」（Nociceptive Threshold）很高，不容易感到痛。

大約半年前，我的一顆智慧齒（可能因牙周病）鬆了。我在看晚間新聞的時候，「貪得意」用手指去搖動那顆牙。搖啊搖，它竟然被我徒手拔出。過程中全沒感覺到痛。

痛有兩大類：透過「痛感接受體」感覺的痛（叫Nociceptive Pain）和透過「刺激神經觸鬚」而感覺的痛（叫Neuropathic Pain）。前者會出現「痛覺過敏」（Hyperalgesia）的現象。這個所謂「過敏」，指的是局部能「喚起」痛感的敏感度。比方，若手指不小心被鐵錘敲打之後，指端會腫大。在這時候，即使輕輕碰一下，也會痛到叫出來。後者會出現「觸誘發痛」（叫Allodynia）。比方，正常情況下，身體在站立時腳板底的神經能承受全身體重，不會覺得痛。可是，一旦神經觸鬚受了傷，這個本來不應該會產生痛感的動作（站立）也會帶來痛。

文：顧小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