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夢生死 化蝶團圓 Love Transcends All專訪珠寶創作者、藝術家及哲學家Wallace Chan

愛是一切本源，夢則成就未來的傳承。

Wallace Chan(陳世英) 鍛鍊工藝、孕育創意逾四十載，其作品破格脫俗，橫空出世，摒除傳統束縛，將珠寶設計提高到可穿戴藝術品的全新領域。他對萬物觀察入微，對創作絲絲入扣。從寶石雕刻、金屬雕刻及雕塑、國畫、油畫，走進珠寶的世界。其珠寶以寫實詮釋抽象，體現哲學思維、精湛工藝及創新技術。他以光學透視物質，了解世界；通過寶石探索人與自然的關係；運用色彩喚起人的情感；憑着冶金技術探討金屬生命的物理行為。融合創新設計、精巧工藝、革命性技術、東西方宗教及哲學思想、文學精髓、大自然言語，以及一個說故事者的熱情，締造出不隨波逐流的驚世藝術珍品。

學徒出身的他於1974年便成立自己的寶石雕刻工作室，1987年，他獨創「世英切割」(Wallace Cut ) 幻像雕刻法，深入多維空間，以逆向思維主導的立體內雕創造五面倒影，令珠寶界稱奇。他被歐洲媒體譽為「亞洲雕刻天才」。2001年，繼十年佛教藝術創作歷程後，他為台灣佛光山創作佛牙舍利寶塔。他用了八年時間進行研究和實驗，將與人體最親和的金屬─鈦金屬應用到珠寶藝術上。終於，在2007年的巴塞爾珠寶展展出以鈦金屬作為高級珠寶骨幹的一系列作品，其後更向全球公布相關技術。

Wallace Chan是首位獲得美國寶石學會GIA邀請發表演說及舉行個展的華人藝術家。2012年及2014年，他作為首位及唯一一位獲邀的亞洲藝術家，參展享譽國際的「巴黎古董雙年展」。2015年，Wallace於香港佳士得拍賣期間同場舉行了其珠寶藝術作品個展，展覽同時發布Wallace Chan首部個人作品集。此作品集由Rizzoli出版，全球限量中英文版各2,000本，森羅其創作之86件獨特珠寶藝術作品。國際媒體對Wallace多次深度報導，介紹他的作品與發明，如翡翠切割技術發明專利，寶石取代金屬爪的石鑲石技術等等。他一直被媒體及收藏家譽為雕刻天才、勇於創新的先驅、富創意的雕塑家和珠寶藝術大師，然而，他更樂於被稱為珠寶創作者、藝術家及哲學家，又或者「珠寶的愛人」。

愛是一切的基礎

「愛是一個創作人的基礎，沒有愛，你只會永遠成為別人的影子，或者只能不斷地重複自己，因為你必須對萬事萬物都有愛，然後才能開放自己去跟萬事萬物溝通，真正地了解這事物或這個人在物貭、精神，以至靈魂的存在，掌握宇宙自然永恆的規律或所謂的『道』,而這一切便都由愛所生發。」Wallace Chan認為因為有愛，人才能放下自己，全心全意地投入對方的世界，成就個人生命的升菙，「當我最初入行還是學徒時，對於寶石的材質、形態和本性一竅不通，但接觸第一顆寶石時，那是一顆孔雀石，便為她身上的紋理、她獨特的質地，而深深着迷，並驅使我繼續鑽研下去，跟着就輪到其他寶石，青金石、紫晶、珊瑚、紅寶、藍寶、鑽石等等，一路下來都是在愛的驅使下，不斷地上下求索，而絲毫不覺有半點厭倦或疲憊。在追求完美的工藝上，寶石的光色、折射、弧度、硬道，所有這些特質都有待你去一一揣摸瞭解，然後才能決定採取哪種切割及打磨方式，從而令她們的天然美麗得以盡情展現，甚至更加強烈。」

Wallace Chan深信，正是出於對寶石由內到外全然的愛，才能成就她們的大美，而這個創作過程絕不可分割成獨立互不相干的部分，正如愛也不以也不能分割一樣，要非對一往情深，就不會有這樣無微不至的心思和情意，也絕對不可能付上這許多時間與心血，當然既然一切都為了愛，也難免要經歷許多失敗和挫折，無數次切膚之痛的經驗。他以其創作歷程為例表示：「我最初接觸的材質是孔雀石，之後又對象牙感興趣，我又去學雕刻象牙，對陶瓷好奇便又做起陶瓷來，為了鍛煉更好的刀法就走去學掃描，以更好掌握事物的形式，結果四個月後我的雕刻刀法果然大進，轉頭對國畫又生起興趣，對色彩的運用有了初步認知後，方發覺油畫可能更加有趣，於是又去學油畫，但我明白它們始終不是我的未來，便都適可而止地放下來，就是經歷過這許多兜兜轉轉才發覺寶石才是我畢生所要演繹的對象。」

「珠寶不但需要創作者投入愛，更佩要餽贈者、佩戴者的愛， 當人給予她的愛越多，她對訴說的情懷亦將同樣深厚。」--- Wallace Chan

重重歷煉成就大美

Wallace Chan的作品工藝超群早已得到業界認同，於1987年始創「世英切割」(Wallace Cut)，是為他的成名作。這種雕刻法，以逆向思維為主導，結合了陽雕和陰雕的技術，深化為立體內雕， 配合精算式進行角度切割，改變折射角度令影像重叠，形成立體多線條的倒影，始創出五面倒影的雕刻法，命名為「世英切割」(Wallace Cut)。這種立體內雕和幻象雕刻法，只有透光的材料才可以顯現其玄妙的幻覺，是前無古人的反傳統雕刻技法。他解釋說：「正是因為這重重的歷煉才令我今日的創作能夠有超越三維的空間想像。特別是珠寶創作，你不能只求外觀上的形態或色彩美麗，因為珠寶是要佩戴到人身上的，你必須考慮到人體力學， 要確保人們佩戴舒適，這不僅涉及技術的發展，還要達至歷久彌新的審美標準，那是不管電腦科技如何先進也是成就不了的。」

他又謂：「你看我這樣到處去碰去學習，其實也要付出不少，像明明自己是某個範疇的師傅了，還重新地在另一行虛心學習，往往也得受人白眼，那年代學師就是這樣子，真是少一點愛心也不成，但當人真正為一件事情着迷時，就會沉迷下去，譬如我研究翡翠切割便甚至取得官方頒發的發明專利。」翡翠一向被視為中國的玉石，溫潤細膩，發思古之幽。然而，要將翡翠應用到現代的珠寶設計中，必須賦予其現代感。Wallace Chan憑他對光的感應和對玉石的深厚認識，研創出翡翠細化和亮度強化技術，這種他稱之為「光波三重奏」之技術令光能在翡翠之中加速遊走、跳動，使綠與綠之間能互相折射輝映，令碧綠更濃。該項技術更獲得發明專利。

Wallace Chan其實有很多路可走，他學國畫、油畫、陶瓷、雕塑，都取得相當造詣，許多出色的作品亦得到不少藝廊垂青，但對於集寶石學、冶金技術、人體工學、光學、色彩學於一身的珠寶藝術創作卻始終熱愛，正因為珠寶藝術追求完美之路是永無止境的。「然而，奇怪地，這些以往這些為追求完美的學習經歷， 對我後來的珠寶創作卻起到非常微妙的作用，譬如我研究採用鈦金屬創作珠寶，其融點高達攝氏一千七百幾度，就只有陶瓷可以作為模具才能承受得了，由此可見，也只因為愛才能成就這樣的發現和發明。」

每一天都像重生

鈦象徵時代精神，富於色彩表現，Wallace Chan花了八年時間，克服鈦的物理秉性，令本來抗拒鑄造和鑲嵌的鈦，得以在珠寶藝術領域發揮潛能，以其輕巧堅硬的身驅，成就珠寶的骨幹，隨大師級的非凡工藝所牽引，與寶石翩翩起舞。傳統的珠寶設計多以黃金或白金作為骨幹，而鈦的重量只是同體積黃金的五分之一，開拓了珠寶設計的創造空間，擴展了實踐意念的可能性。在2007年的巴塞爾(BASELWORLD)，Wallace Chan憑「可穿戴的雕刻藝術品」，為高級珠寶創作掀開全新的一頁。Wallace Chan認為：「作品一定要跟人有所溝通，如果一件作品不能跟人溝通便無疑像宇宙間的無數黑洞那樣，只落得孤芳自賞的下場，既然我們今天存活在人的世界人的成就中，我的創作又怎能不尊重人，並努力去跟人溝通，不是說你必須擁有我的珠寶，要是因此而贏得你的欣賞和共鳴，便已經是我最大的喜悅。」

一件珠寶假如在創意、工藝和技術上，都不能夠被複製的話，便自有其永恆的價值。不過，最難的反而是你在創造經典之餘，又如何去令它日新又新，與時並進。Wallace Chan尊重過去傳統，亦樂於來當代最尖端的科學技術，他認為因為這樣才可演繹出永恆的題材，才可以讓作品走向未來，「創作者不能滿足於過去，要努力展開新的旅程，世界是無限的。所以我儘管對自己的作品感覺萬分喜悅，可卻從來不會執着於此，就算是耗費數年才完成的一件作品，享受過成功的喜悅後，我又會有新的念頭，新的想法。情況就正如我們不應該迷戀於一段逝去的愛情，或者躭於過去的快樂，因為它們都已成過去，受困於這種虛假的感受就會阻礙你有新的開始。我要讓日子過得像每一天都像重生般。」

空虛己心包容萬物

從傳統走到當代再延展至未來，精采演繹東方天人相應文化、西方宇宙自然哲學，Wallace Chan的珠寶藝術展現人類物質與精神文明極致榮光，識者當能心神領會的那觀照世間萬象萬物和諧歸一「大團圓」之道。Wallace Chan指出：「我認為創作者最重要是必須懂得『空』，能『空』然後才能包容萬物，創作者要是能放下自己，空虛己心，便可以包容宇宙。說到說到求『道』，在『道』的世界便有『知道』、『學道』、『修道』，之後就是『悟道』，然後就必須『了道』，就是代表你必須懂得『放下』。至是應該什麼時候『放下』，則要看你自己的感覺和智慧，畢竟，很多時候眼前你認為很重要的，未必就是你的終極的追求。不過，愛也好，鑽研、修煉也好，亦必須懂得停止。譬如說物質細微性單位，納米已經很細小了，但更細小的還有皮米、飛米、阿米等等，甚至可以是無窮盡的。」

Wallace Chan的珠寶創作包羅萬象，當中包含寶石學、工藝技術、創意美學、傳奇故事、個人經歷，特別是他早年對東西方宗教及哲學的鑽研對其創作亦起着深遠影響，他解釋說：「鑽研宗教哲學要能進出自如，便有如一場精神上的洗禮，令你在創作上分析事物更加精準。任何宗教從本質上來說，都不是教人迷信，而是旨在予人一種修煉的途徑。上香拜神不是為求神庇佑，而提供一種儀式或戒律，讓人循此修煉，這才是宗教的真諦，但當你修煉到某一程度時，便必須超越宗教。只要你抽身而出，從一個更超然的角度去審察，所有的宗教便都是由愛開始，只有擁抱愛你才得悟得大道。有人說神是住在光中的，即是說神比微塵比光粒子還要細，所以神才無處不在，所以愛也無所不在。」
2016年， Wallace Chan 成為首位獲邀參展「歐洲藝術博覽會」（TEFAF, The European Fine Art Fair）的華人珠寶藝術家，於荷蘭古城馬斯特裡赫特（Maastricht）舉行的TEFAF以「Excellence」、「Expertise」和「 Elegance」為宗旨，嚴格挑選來自20多個不同國家250多家頂級藝術機構參展，森羅古代、現代及當代繪畫、雕塑、設計、攝影及珠寶等24個不同藝術領域，合共多過30,000件作品。每件展品必須通過來自29個藝術領域175位專家的品質審查。TEFAF是歐美資深藏家、學者、藝廊和博物館的藏品專家每年必訪之地。去年，全球共262家博物館特派專家參觀TEFAF，物色館藏。此外，TEFAF對藝術的專業，見於其每年發表的藝術市場報告，該報告具極高完整性和獨立性，是當今藝術界一權威刊物，備受推崇及關注。TEFAF將是Wallace Chan 2016 歐洲展覽活動的首站，屆時將展出珠寶藝術作品、玻璃雕刻及大型鈦金屬雕塑，與國際藏家共用從傳統走進當代、融會中西的藝境修行。

白駒過隙論道生死

Wallace Chan透露他這次將會展出一座高達三米的大型鈦金屬雕塑，該以《白駒過隙》為名的作品當然不乏珠寶的創作元素，但最重要的還是要表達他對「生與死」的觀念，他說：「小時候，父母帶着我從大陸經澳門來香港，從澳門到香港要乘漁船，才三、四歲的我看見海面粼粼波光，非但沒半點詩情畫意的感覺，反而因為害怕沉船而大呼救命，這就是天性。今日，對我來說，生與死是沒有分別的，因為生與生本身就是一個循環，尤其在藝術創作上，你必須打倒昨日的我才會有創新和突破。正如你每晚睡覺，假如把它看成是一場輪迴的話，翌日起床，你就好比一個初生的嬰兒，萬事萬物便都充滿新意，足為你帶來全新的感悟，令你更加感恩身邊的一切。」

說到「生與死」，便不其然聯想到在其珠寶作品中經常可以見到「蝴蝶」這個創作元素。Wallace Chan亦曾自言非常喜歡梁山伯與祝英台這個哀怨纒綿的化蝶殉情故事，「我記得八、九歲時第一次看到講述梁祝故事的電影，當看到兩人為愛殉情時，已經忍不住涕淚交流，雖然兩人死後化蝶得以團聚，但年少的我認為蝴蝶不是人，難道還有感情嗎？所以甚至回到家因為心中鬱結仍不禁淚流。今日當然明白兩人化蝶才是永恆愛情的象徵，以致在珠寶創作上把蝴蝶化作我與大自然的聯繫。甚至把忘我地投入到蝴蝶的世界中去感受自然，以更佳地在創作中演釋其精神狀態。這也就是我先前所說的『空』，人『空』了然後才能不斷地轉換身份和視野。」

Wallace Chan說：「宗教講求放下世俗情感和物質追求，最終是與宇宙融為一體。珠寶則不同，珠寶要你投入愛，不但需要創作者投入愛，更佩要餽贈者、佩戴者的愛，當你給予她的愛越多，她對訴說的情懷亦將同樣深厚。」相信這也是他最終選舉珠寶藝術創作的原因吧！

文：Patrick Chiu　圖：Ringo Chan、WALLACE CHAN

2015年，Wallace於香港佳士得拍賣期間同場舉行了其珠寶藝術作品個展，展覽同時發佈Wallace Chan首部個人作品集。此作品集由Rizzoli出版，全球限量中英文版各2,000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