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迪詩：自知之明

缺乏自知之明的人，到底是可憐還是幸福？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

酒肉朋友
比如說，我認識一位女士，她熱愛畫油畫，也深信自己畫得非常出色，於是畫了一堆送給親戚朋友。說實話，她畫得很難看，像小學雞的塗鴉，她最近喜歡畫動物，其中一幅我們辯論了很久到底是豬還是狗，最後一位幸運的舊同事被選中獲贈這幅「豬狗不如」，感動到喊。這位「畫家」女士在Facebook刊出一張自己埋頭畫畫的照片，感慨地添上一句：「唉，明明可以靠樣，卻偏偏要靠才華。」還說畫到腰酸背痛也得堅持下去，藝術家的路注定是難走的，朋友們正熱切等着我的畫啊！為怕傷了她的自尊心，朋友們都勉為其難接收她的大作，最弊她每幅畫都有半個成年人那麼高，還要別人負責運送。有次她問朋友為何不將畫作掛在家裏，拍照放在Facebook供大家欣賞，朋友當然不好意思說其實那些巨畫已在堆填區。

為什麼沒有人把真相告訴她？大概因為沒有一人是真心朋友吧，她的圈子裏都是社交場上的酒肉朋友，即使沒有被討好的價值，卻也沒有開罪她的必要，而且她也可能不會相信真話，反會懷恨在心，「我畫那麼好，你一定是妒忌我！」

從另一個角度看，知道真相對她是否最好？很多人一輩子都陶醉於自己的世界，享受得很，根本不知道別人在取笑他，這樣說來，沒有自知之明不是很幸福嗎？例如「鍾意玩時裝」的葉劉，她是真心相信台灣「特工」會以針孔攝錄機偷拍她洗澡，台灣國安局接到香港傳媒查詢時「驚訝地稱『絕對不會』」。又比如林鄭，她真心相信自己當特首是上帝的旨意，最近還出了一本小冊子與市民分享生活點滴，裏面印着她這首「詩」：

「夜闌兼人靜
愛周末上班
靜靜的思考
默默的工作
尋求新突破
享受那片刻的寧靜」

特首思維
可能這叫「特首思維」，我這種凡夫俗子follow唔到，這首「詩」每句之間完全沒有關係，第一句是「夜闌兼人靜」，第二句突然說什麼「愛周末上班」，「尋求新突破」下句又突然說「享受那片刻的寧靜」，到底她想表達什麼？連小學生的作文都不如。讓我在這裏跟大家玩玩遊戲猜個謎：用兩個字來形容林鄭這首「詩」，第一個字是頭十個數字的其中一個，第二個字是兩個字母組成的英文字，用來表達方向。

笑到肚痛
然而，詩人此刻也許沾沾自喜，心滿意足地欣賞自己的詩作，也不會知道網民拿着她的大作笑到肚痛，因為她不會上網，「幕僚」也不會將真相告訴她。Oh sorry sorry，月娥最近終於開了Facebook，年輕人在宣傳片中教她：「如果你想upload相呀、片段呀，就按這個掣……」「按publish，大家就會見到你的訊息……」月娥回應：「原來唔係好難啫！」她真的以為「用Facebook」等於「按個掣」。

我想起朋友的3歲兒子從網上片段看見奧運選手踏上頒獎台領獎，問母親這些哥哥姐姐在幹什麼，母親指着冠軍那人說：「他跑第一名。」細路恍然大悟稱：「第一名……唔係好難啫！」天真的小孩以為拿奧運金牌只須行兩步上頒獎台，卻不知原來要經年累月地練習，當中有多少血汗辛酸，3歲細路又怎能理解？

法國電影《金曲金后》（Marguerite）改編自走音富婆女高音Florence Foster Jenkins的真人真事，她熱愛演唱歌劇，但五音不全，擦鞋仔卻大力鼓掌讚好，富婆信以為真，出現幻覺以為自己要舉行全球巡迴表演，結果練唱練到吐血。最後，醫生和家人決定將她拉回現實，錄了她的歌聲，播給她自己聽，她聽後當場暴斃。

文：王迪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