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大熱科幻系列《黑鏡》繼續諷刺荒謬現實

2017-12-28

英美大熱科幻系列《黑鏡》繼續諷刺荒謬現實

這個時代，有時現實比小說更荒謬，不少提出瘋狂意念的電視劇或電影，若干年後竟成真，被封為「神劇」，正如《阿森一族》成功預言特朗普當上總統，夠晒出奇。最近政商界大力硬銷支付寶等電子支付功能，港人卻不為所動，反而阿里巴巴「芝麻信用」卻引起不少道德倫理的討論，這個功能利用電子支付和社群網站收集數據，從人脈、身份和行為等公開評價一個人的「信用」，隨着高信用者在不少平台享有特權愈多，也有愈多人對此趨之若鶩，紛紛追求打進高分朋友圈，整個設定一如英國著名編劇Charlie Brooker創作的《黑鏡》系列中的Nosedive，因此同樣被封上「神劇」標籤。

Image description 在第三季的Nosedive已諷刺無孔不入的社交夢魘。

《黑鏡》（Black Mirror）系列是多套科幻電視劇的集合，帶有明快節奏及英式黑色幽默，頭兩季由英國Chanel 4製作，第三季開始被Netflix收購，在英式敍事中加入美式風格，投資和卡士更大。在12月29日，將會有新一輪第四季的劇集上架。

《黑鏡》播映以來，已風靡英美，甚至變成了形容詞，當一些荒謬絕倫的故事發生時，都會被形容為「很黑鏡」。特朗普將獲勝時，《黑鏡》官方Twitter更發文說「這不是《黑鏡》劇集，是現實」來幽其一默。如此大迴響，只因編劇Charlie擁有豐富的奇想能力，直刺當代社會的恐懼核心：當科技和各社交平台愈來愈掌控我們的生活，當一切愈來愈方便易得，人的醜惡，會否因此而無限擴張和放大？

當我們都相信科技讓人的生活更舒適更美好，Charlie卻寫出一個個反烏托邦的寓言。如他一開始時向英國傳媒解釋，創作這一系列的原意是，思考科技的影響。「如果科技是毒品——它的確感覺像毒品——那麼它真正的副作用是什麼？這種在快樂和不安之間的空間，正是《黑鏡》的設定所在。之所以名叫『黑鏡』，是因為它出現在每面牆、每張桌子、每隻手掌上，是屬於電視、顯示器或是智能手機的每個屏幕。」

Image description 沙漠中一座無人拜訪的「暗黑博物館」是 Black Museum故事的起源。

荒謬而真實

《黑鏡》第一季第一集〈國歌〉（The National Anthem）推出時已引起廣泛爭議。它用荒謬又真實的處境，諷刺社交網站對人和社會的負面影響。故事設定英國公主被變態匪徒綁架，透過YouTube在全球直播，放人條件是要英國首相直播跟一頭豬性交。雖然英國政府努力在國內封鎖消息，但消息已瞬間在網上瘋傳，被全球媒體大肆報道，在輿論壓力下，首相的決定如何可想而知，更諷刺的是，在他這樣做之前公主已被釋放，只是民眾都忙着消化那些奇觀的訊息和畫面，根本沒注意到實際重要的資訊。

如今科技發達，人類的身體愈來愈能與機械結合，作出很多從前不能做的事情，早前美國公布準備研發可植入人腦的記憶卡，幫助在戰爭中不幸受腦傷士兵恢復記憶。而第一季劇集〈你的完整歷史〉（The Entire History of You）已更推進一步，想像當人的記憶可靠記憶體儲存，重複向外投射播放的時候，會有怎樣的後果？故事從一個溫馨家庭說起，一對夫婦感情變淡，只靠播放過去回憶維持溫度，丈夫再檢閱舊記憶時，發現妻子與好友通姦的跡象，他用暴力逼令好友重播和刪除記憶，回頭再強迫妻子播放記憶，發現珍愛的孩子也不是自己親生……究竟科技讓人的關係變好還是變壞？

最貼近當下的，可說是第三季的Nosedive，故事設定在未來，每個人都能就每一個行為為另一個人評分，評分高低直接影響資源分配，高者享有特權，低者則要收監。就如當下網絡是一個追逐Like數的世界，高Like者往往能享有廣告經濟利益，然而不停轉變的Like數也控制着人的行為模式，可以讓人一夜成名，也能讓人一沉百踩。

故事女主角為了獲得高評分，好拿得折扣租房子，不惜無時無刻給人五星星，又精心製作帖文和相片，希望獲得回報，卻因太虛假惹來負評。後來她想到妙法，巴結高評分的舊友，似乎將有所收穫，卻棋差一着，大收負評，更鋃鐺入獄。

故事諷刺無孔不入的社交夢魘，但評分機制操控人行為的情況，恰好正在中國發生，當「芝麻信用」的高低可決定一個人能否輕鬆辦歐洲簽證及有免息助學金等，人們自然乖乖順從這個監察搜查機制，更開始排斥低分者，務求擠進高分者俱樂部，更為鞏固社會階級分野，但對整個社會來說是否好事？

新一季看點

新一季《黑鏡》延續過去數集的探索方向，如Nosedive一樣，新一集的Hang the DJ同樣針對網絡科技將人際關係「遊戲化」與「數字化」的現象，但重心已從社交網絡轉向近年風行的交友軟件。Charlie在說到這集時，直言是參考了Tinder等交友網的運作，已婚的他，直言覺得這些網上戀愛就如噩夢一樣，把人與人的交往變成遊戲和程式。人與人的戀愛及交往，能否被電腦精密計算？交友軟件常根據你跟對方有多少成數配對加以推薦，但真實的情感，相處能否磨合，是否又能靠條件和運算決定？

Image description 第四季中有惡搞《星空奇遇記》的USS Callister。

Image description Hang the DJ講交友軟件將人際關係「遊戲化」與「數字化」。

故事假設在未來的國度中，電腦詳細記錄了一個人的情感喜好和行為模式，因此能準確預測，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交往結果，甚至決定最適合彼此的相處期限。而在那個國度中，男女的行為都被嚴密監控，一旦越軌立刻有警察出現阻止。電腦程式全方位地控制着人的情感進程，人有時以為自己掌握了主導權，其實也是電腦精密計算的一部分。讓人反思：如果在未來，電腦的思考比人類更快更精密的話，人是否能真正自主？

第四季中恐怖感覺最重的是Black Museum，在美國沙漠中央，有一個無人拜訪的「暗黑博物館」，該館的導賞員同時是發明家，建立了很多意識轉移工具。意識轉移的主題在過去多集也有出現，只是科學家對於人的意識運作還沒深入了解，這些情節只算幻想。但若成真，沒有軀體只有意識殘留的人，還能被當是人類和擁有尊嚴與價值嗎？這座博物館每樣發明，起初都出於善意，最後都以暴力血腥作結。同時擁有光明與陰暗面的人類，在新科技來臨時，是否能確保一切都在正常軌道運行？

Charlie接受外媒訪問時提到，當科技出現了，人很難甚至無可能說不。「我們劇集中出現的小玩意不一定是壞的，只是人們很難抗拒以某種方式使用它們，導致壞後果。」因此問題永遠不是出現在科技上，而是人身上。「我們就是問題」。

Image description Metalhead講一個人少卻充滿小型殺人工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