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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馬獎最佳導演──文晏:甚麼是純潔?

2018-04-20

剛過去的台灣電影金馬獎,大贏家楊雅喆的《血觀音》,它奪得的獎項包括最佳電影。至於最佳導演一獎,則由來自大陸,執導《嘉年華》的文晏奪得。兩齣電影,同樣有只有十五歲但演技成熟得嚇人的文淇演出。文淇在《血觀音》演出從小被母親訓練成只會計算利害的無情少女,得金馬最佳女配角。在《嘉年華》中,她演一個見證了其他少女被性侵的離家少女,演出同樣矚目。文晏性格偏冷,問她有沒有想到文淇會這麼光芒四射,她只拋下一句:「我能選中她,就證明她不錯。」

文:何兆彬 圖:Ben Tam(人物)

Image description 金馬獎最佳導演──文晏

要求女孩純潔很偽善
《嘉年華》故事談少女被性侵,戲中兩個少女主角,文淇因為《血觀音》再打開了知名度,對文晏來說,另一位周美君更令她有驚喜,「周美君沒有表演經驗,但她實拍時比綵排更好,給我很多驚喜。文淇到實拍差不多,沒有更好,當然她很穩定。」《嘉年華》談性侵,又加插了高官買春、警方查案與腐敗官員勾結等事,戲中也充滿了相關的意象符號。對於通過國內審查,她只輕輕一句帶過,「我的電影已經公映了,所以OK呀。」

Image description 另一主角,演被性侵的周美君。

電影戲名叫《嘉年華》,充滿反諷意味,英文片名叫Angel Wears White,主題是純潔。「因為我寫劇本的時候,人正在南方海邊。我在窗口看下去,看到幾十對新人在拍婚妙照,他們都穿白色裙子,但都穿得很髒了。我就想,為甚麼這個意象他們這麼喜歡。原來白色代表的是純潔!古代女孩子結婚都是處女,但今天這意義大家都淡忘了。但到了今天,我們還經常聽到有人評頭論足,說這個女孩子純潔不純潔。這個過時的觀念,它已經跟白裙子脫節了,但它還是跟我們生活發生作用,不會用在男孩子身上,說明是雙重標準吧。所以才想到英文片名叫Angels wear white。」

Image description 文淇2003年出生,得獎時只有14歲。

戲中文淇飾演的女孩,是一名離家少女,她在別墅打工,偶然在CCTV中,看到了別的少女被性侵。後來東窗事發,大家都在尋找在這性侵證據,卻只有她手上擁有這麼一條片段。電影創作的緣起,關乎了對女性不平等的目光。在一些訪問中,文晏談到了今人要求女孩子身體純潔,卻不要求人要有靈魂上的純潔。「其實我沒有要求別人怎樣,我是說他們說女孩子不純潔的時候,很偽善。世界已經這個樣子了,你還要求女孩子這樣。我在說,都沒有人要求精神上的純潔了,你還要求女孩子肉體上的純潔?我們為甚麼還要把肉體上的純潔強加於女孩子?」

拍戲帶拓荒性質
關於導演文晏的資料不多,大家只知道她這十多年來,在中國大陸的獨立電影界工作,處女作《水印街》曾入圍第70屆威尼斯電影節「影評人周單元」。2015年她監製作品由桂綸美演出女主角的《白日焰火》,在柏林電影節獲得最佳影片金熊獎及最佳男演員銀熊獎。網上流傳她本來修讀化學出生,她說:假的,「我在國外修讀藝術史/平面設計,那時候看了很多電影,很喜歡,就選修了一些電影課。當時看了大量電影,可能一系列電影讓你覺得電影如此美好啊。大概10-12年前,回來就開始做電影工作了。」

為甚麼是獨立電影?「讀書時都是想像一下做電影,回國剛好有機會,就做下來。其實十年前中國電影根本沒有市場,我們很自然做獨立電影,也沒有隨著改變。因為我喜歡的都是藝術電影嘛,那麼很自然就做這個。」創作電影,她說過程中,總是提醒自己因為被甚麼觸動了,「創作上,會問自己被甚麼東西觸動了,有甚麼可以講,才會想去講這個故事。」獨立電影一做十年,她說中間也沒有甚麼掙扎,電影從來就每次都有很多問題要去克服,「本來有價值的就是這些電影,就去克服吧!我本人一直找到願意支持這樣的人,還有合作伙伴,所以沒甚麼。」

被認為是2017年最好的中國電影之一,《嘉年華》在中國票房衝破五百億的同時,卻只收了約二千餘萬。國內文藝片票房總是沒辦法伴隨市場成長,失望嗎?「還好。因為中國現在不是一個成熟的市場,每個類型出來,都沒有數據說應該有多少票房,大家都沒有概念!我的電影或多或少都是拓荒性質⋯⋯(拓荒性質,這很過癮吧?)對 所以我才做這一個嘛!其實做任何創作性的事情,本來就是要做不一樣的,都做人家做爛的事情,那有甚麼意義呢?所以,當然票房也不能一直做不賺錢的電影,但問題是你也不知道甚麼賺錢甚麼不賺錢,因為中國市場現在太混亂了。」

金馬獎的實際層面
文藝片沒有因為中國票房水漲船高,她也不急,「文藝片的觀眾是花時間需要培養的,這個沒辦法。之前有藝術聯盟,想安排100個熒幕定期放藝術電影,但不大成形、不大成規模。所以像我的電影,還是要跟商業電影一起競爭,希望像它們這樣一類的院線,之後能更完善。未來幾年,相信這會有一定的發展吧。」回顧入行十多年,她不急,也沒有很樂觀,「我不知道,觀眾還是會培養出來吧。但會慢吧,不會快,我們沒有更好的平台,但至少,十年前中國連商業電影都沒有人看,當時的票房是現在的零頭,收幾百萬就不錯了!我記得2005年,除了一年有一兩部過億,剩下的戲都收幾百萬,上千萬是很高了。」獨立電影沒有跟隨水漲船高,但因為市場熱烈,要找資金投資,卻總不太難,「現在總歸好一點,因為現在市場很大。即使開拍《嘉年華》的時候還好,我有兩個製片人,他們有支持過我,當有了第一筆資金,再去找不會特別困難。」問她現在在中國拍獨立電影的最大挑戰,文晏:「很難說。每個電影都有很多問題、很大困難要解決,像找演員、訓練演員,特別是拍我這一種戲,因為很多演員被訓練成拍電視劇,就要去改他們的演出。很多演員不習慣綵排太久,就要適當的綵排。」

得金馬獎,她高興的是它在實際操作上的幫助,「得獎就是幫助你在實際操作上,它對個人內心裡是不重要。自己多好多壞,自己是清楚的,但對他們(投資人)來說,你得金馬獎對他們來說是打開一些可能性。」她還沒有下一個拍攝計劃,她對自己的期待很簡單,「期望就是拍好一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