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飛：商品電影 與時俱進

常言道：電影既是藝術，也是商品。但作為商品的電影，和藝術有一相同之處，都講創意。電影和其他實用商品不同，後者可以價格競爭。衣鞋、飲食等，品質差一點，取價便宜，自有顧客。電影不然，一部爛片，就算免費亦未必有觀眾。好電影就算戲票較貴，觀眾亦會蜂擁而至。

觀眾的喜好、品味……隨時代而變。商品電影必須適之而變。否則，過去的成功也會變成失敗之母。迪士尼從來都不是「我那杯茶」，但不能不承認，它今天雄霸荷里活，年年幾乎壟斷十大賣座電影，正因它能順應時代和觀眾口味之變。

上世紀年代，彼思崛起，《反斗奇兵》帶來卡通電影的範式轉移：技巧上，以電腦取代人手繪畫，帶來新的審美風格，增加了動畫的表現能力，豐富了卡通的內容。迪士尼的出品因應了彼思的挑戰，變得更多樣化，更多采多姿。後來更收購了彼思，將彼思的創意總監約翰拉塞特（John Lasseter）收歸旗下，一石二鳥：消滅了敵人，亦增強了自己的實力。

美國女性主義抬頭

美國女性主義抬頭，非自#MeToo運動始。近十多年來，經常有評論責備荷里活電影給白男壟斷，女性難以出頭，至近幾年才有女性上位，台前幕後愈來愈多女性的名字。2018年，黎薩特涉及性騷擾醜聞被迫掛冠，迪士尼即在6月委任珍妮花李（Jennifer Lee）接任。她破紀錄的成為迪士尼第一位女創意總監，當時只有47歲。

珍妮花李生長於羅德島州。父母離婚後，她跟母親姓李。根據她2014年往母校新罕布夏大學（University of New Hampshire）開學禮上的演講，她自小喜歡繪畫卡通，夢想成為卡通畫師，可惜她經常遭同學揶揄、嘲笑、戲弄和欺凌，以致她失去自信，沒有安全感，經常懷疑自己不行（self doubt），直至在大學認識了男朋友，得到他的鼓勵，才恢復多少自信。豈料20歲時，男友意外身亡，她大受打擊。她在演講中表示：懷疑自己是最毀滅性的行為，令人封閉而不開放自己，被動而不主動。缺乏自信徒然浪費青春，一事無成。她勸勉大學的師弟師妹要相信：我肯定可以（I am more than enough）。

珍妮花李成功，固然得力於她的才幹，亦因她有貴人賞識。34歲時，她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的媒介及電影學院（MFA）畢業，寫過幾個獲獎的劇本，和丈夫離婚，撫養兩歲的女兒。她最幸運的是：在哥大認識了在迪士尼工作的莊士敦（Phil Johnston），莊士敦介紹她到迪士尼工作。她迅即嶄露頭角，參與創作《無敵破壞王》（2012）的故事及跟莊士敦共同編劇。

《無敵破壞王》成本1.65億元（美元．下同），收4.712億元。此片創新在追上時代，不再將動物擬人化，而將昔日電子遊戲中的角色擬人化，以電子遊戲世界為背景，討好電玩世代，並且雖是「拍檔電影」（buddy movie），但不是同性別拍檔，而是女男拍檔，且是女強男弱，深得女性主義世代的歡心。

編而優則導女導演

此時，約翰拉塞特已籌備《魔雪奇緣》（Frozen, 2013）。他大膽的起用珍妮花李為編劇，並與Chris Buck共同執導。此舉令她破紀錄的成為第一位在迪士尼以至所有動畫公司中編而優則導的女導演。

《魔雪奇緣》成本1.5億元，收12.76億元，是迪士尼二十一世紀利潤最高的電影。此片成功，珍妮花李居功至偉。她推翻原來根據安徒生童話《冰雪女王》（The Snow Queen）改編的故事及劇本，改以兩姐妹的愛恨恩仇為故事骨幹，並且放膽翻炒迪士尼《白雪公主》、《灰姑娘》等的音樂劇（musical）公式，主打歌唱、背景是古堡皇宮，結果大收。

《魔雪奇緣》決定拍續集，但珍妮花李不想太快推出，要待《魔雪奇緣》熱潮靜下來才開拍。期間，她參與創作《優獸大都會》（Zootopia）。此片字幕「故事」列了7人的名字，可以推想必是經過無數次刪改，引入新人重頭再設計等。此片沿用女強男弱的拍檔公式，故事主題是珍妮花李夫子自道：只要你認為「自己是行的」，忠於理想，鍥而不捨，終有一天達成所願。片中的兔子終於成為模範警察。另一部是珍妮花李當重拍的《第五次元》（A Wrinkle in Time）編劇，卻不叫座也不叫好，成本1億元，只收1.32億元，要蝕本。

撰文：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