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困擾香港的究竟是房屋問題?抑或香港根本就是無題?
我身在香港繁華鬧市, 走在街上、商業大廈、公園, 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怎麼一個人影都沒有, 不單止人, 馬路上連一輛汽車也沒有, 感覺很不真實, 很虛幻, 我開始懷疑自己在做夢。
我常做夢, 夢境卻又非常真實。
比方說, 我常夢見回到童年, 我住過外婆家的唐樓, 又長又窄又陰暗的木樓梯,踏上去會吱吱作響, 五、六伙人有各自的板間房, 衛生很差, 常有小動物出沒,半夜有人敲門, 那是倒夜香的老婦人。
我又夢見童年時住的七層H型徙置大廈, H字中間的一劃是公廁, 家家戶戶在走廊煮食, 沒有油鹽可向鄰家借, 不用臉紅, 人人見面會打招呼, 樓下有片空地遊樂場, 有簡單的滑梯和鞦韆架, 飯後大家都下樓乘涼, 不知道「窮」字怎寫, 然後忽然有一天, 有個炸彈在遊樂場門口爆炸。
隔壁的六歲小女孩車禍死了。
我在小西灣游水。
我又夢見要去很遠很遠的新界探親, 在尖沙咀上火車, 火車經過漆黑的隧道, 車廂沒有開燈, 伸手不見五指。沿途有小販上車下車, 捧著貨品叫賣。
夢境很真實, 我跑遍大街小巷, 試圖追尋一下夢境出現過的地方,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我開始懷疑, 有沒有度過那樣的童年。我可能一出生已經十八歲。
眼前真實的香港, 整潔亮麗, 很現代化, 但覺得很陌生。我懷疑自己腦袋是否出了問題?
文、圖:Johnny Che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