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片「上流寄生族」榮膺奧斯卡最佳影片,急不及待在網上重溫一次,片中最令人心刻的一場戲是窮家子在水災後的臨時收容所追問父親的計劃,父親淡淡然說:「你知道世界上有什麼計劃不會失敗?就是沒有計劃,即使你做好計劃,但人生從來不會跟著走,你想過收容所的人計劃在這?過嗎?」
相信這段對白對香港人這個月來的生活感受至深。誰料到搶口罩、搶食米和搶厠紙會成為大家的生活日常。還有,你的旅遊計劃恐怕已經泡湯了,飯局也取消了,要上學的不用上學,要上班的變了WFH (不是 Work from Hill),打邊壚和吃韓燒都變成比跳降傘更高危的活動,最慘是經常疑神疑鬼,見到陌生人行近都立即彈開,生怕會沾上他身上帶有的病毒。這些都是你計劃之內嗎?
說起今日香港面對的疫境,令我不期然想起希臘,最近走到灣仔月街看到一間希臘餐廳叫 Artemis & Apollo,阿瑅米斯和阿波羅希臘神話中的雙生姐妹,前者是月神,後者是太陽神,二人都代表著光明和希望。希臘人生性悠閒,生活離不開陽光和海洋,卻在2010年遇上翻天覆地的債務危機,國家陷於破產邊緣,一向優哉悠哉的國民被逼要節衣縮食,市面蕭條,還要硬食歐盟的債務重組方案,官民衝突無日無之。當時我正計劃到希臘旅行,看到電視上播著示威者與防暴警察衝突的場面,都有點觸目驚心,當然今日香港人對此已經習已為常。
原來Crisis一詞是源自希臘,它是由古希臘語krinein 演變出來,意思是「作出決定」,古希臘有一個哲學派別名為斯多噶 (Stoicism),由哲學家Zeno在公元前四世紀提倡。斯多噶派主張人類不要為那些超出我們掌控範圍的事情操心,否則生活會很痛苦,反而要把時間和精力集中於能在掌控的事情。這個學派同時視克制、知足和平靜為美德。如果對應於中國人的智慧,Stoicism大概接近「隨遇而安」或「處之泰然」的精神。
在希臘的旅途上,除了日落美景和藍頂小白屋,最深刻印象是經過一間餐館門前掛的一個小牌匾,上面寫著: The storm will pass. The Greek wisdom will stay to enchant us … (風暴將過去。 希臘人的智慧將繼續使我們著迷...)
面對政府無能,疫症無情,厠紙無貨,我在Artemis & Apollo 一面咀嚼著美味的烤肉和軟滑的乳酪,一面咀嚼這一句說話,我們不能預計疫境何時來臨,何時結束,但我們可以預備好自己的心情,生活得stoic 一點,就像希臘人一樣捱過幾年又一條好漢,這就是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