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旭日街說起⋯⋯時尚教父唐書琨

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來到久違了的土瓜灣旭日街，登上一座工業大廈天台，天台建設成一個精緻的獨立王國，居高臨下，遙望四周雜亂無章的工廠區，頗有遺世獨立，笑看眾生之感。

天台的小天地，正是香港第一代海歸時裝設計師，有時尚教父之稱的唐書琨，其公司David & David的辦公室。唐書琨一門三傑，妹妹唐書璇是著名導演，曾執導電影《董夫人》及《再見中國》，堂妹唐書琛是填詞人，歌手盧冠廷太太。筆者有幸到此朝聖，實在多得曾替唐書璇担任電影雜誌《大特寫》編輯的文化界前輩張錦滿引薦。

唐書琨畢業於美國三藩市藝術學院，於巴黎及紐約工作過，1972年回流香港，創立David & David時裝公司，並將自家品牌David & Sheekwan時裝系列遠銷海外，亦曾替多部音樂劇設計舞台服裝，包括潘廸華製作的《白孃孃》、曹誠淵的《蘭陵王》，以及黎海寧的《證言》。

前半生在五光十色的商場打拼，唐書琨近年回歸平淡，隱居於中山，並在翠亨文化藝術創作基地（又稱翠亨畫家村）的工作室潛心創作，以繪畫及攝影為伴。這一次到訪土瓜灣旭日街的David & David 公司舊址，就存放大量唐書琨的繪畫及攝影作品，觀賞此批作品的獨特經驗是迷惘，繪畫作品看來好像是攝影，反過來說，攝影照片又好像是繪畫，而拍攝題材並不是名山大川俊男美女，而是路上毫不起眼的事物，例如牆上的窗框，水中的倒影，木條、布匹，甚至是鎖鑰孔、燈泡都有，明明是實物，卻又形成既虛幻又抽象的圖案，效果玄之又玄。

David & David 公司早已停止運作多年，但物業單位仍一直使用中，除了存放藝術作品，昔日辦公室的擺設如傢俬、文件、書刊等一切依舊，甚至有用過的玻璃器皿刻意用透明膠紙包好，彷彿時光凝固在某年某月某一刻。而作為香港第一代海歸時裝設計師，唐書琨的公司培育過不少人才，電影界的張叔平、區丁平都曾在這裡工作過。

正是「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王家衛電影《一代宗師》裡的金句），土瓜灣旭日街，也是筆者曾經度過五年青春歲月的地方，除了上班，也經常在附近的海心廟球場踢足球，留下了不少汗水與足印。當年的工作跟時裝行業無關，但在旭日街，行人熙來攘往，好可能曾經跟時尚教父唐書琨擦身而過，因而種下了N年之後的今天，能到訪David & David 公司舊址的緣份。

文、攝：Johnny Che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