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情與冷靜之間的燈具設計

看到這兩頁意大利設計大師Achille Castiglioni的燈飾作品，你是否曾經在某些地方看過呢？作為二次大戰後意大利最重要的設計師之一，Achille Castiglioni與兄弟Pier Giacomo Castiglioni連同Flos燈具製造商，為世人帶來不少傳頌後世的經典燈飾，作為一位建築師，Achille Castiglioni對生活觀察入微，以設計去解決問題，正正是“Form follows function”的虔誠信徒，著名之作如Arco、Parentesi出發點都是解決生活難題，卻因為大師對線條和形態的敏銳觸覺，讓這些作品成為百看不厭兼充滿藝術氣味的經典作。

相反，踏入21世紀，現代社會對燈飾的要求，已不止是照明功能而已，悶出個鳥來的作品俯拾即是，有些設計師則反璞歸真，回到探索製作工藝之上，又或是用大量生產方式，將百多年前的燈飾形態，帶到現代社會之中，好像Tom Dixon便對英倫維多利亞時代非常迷戀，同時又研究物料特性，造出既現代又帶有古舊氣息的燈具；來自荷蘭的William Brand沉醉於鐵器雕塑之中，他設計的每件燈具都充滿藝術雕塑味道。

兩種不同的燈飾風格，大師的冷靜與理性，與後輩的激情奔放，雖大相逕庭，但卻互相輝映。

TEXT by Bill Kwok PHOTOGRAPHY by Flos

Achille Castiglioni 100周年壽辰作品回顧展
適逢今年是Achille Castiglioni （1918-2002）的壽辰100周年，米蘭三年館（Triennale di Milano）聯同Flos呈獻大師作品回顧展“A Castiglioni”（展期至2019年1月20日），並邀請到Studio Urquiola以大師名作Parentesi懸掛吊燈打造裝置藝術（traparentesi），參觀者可以從大師的燈具、家具、電器等作品去認識大師的設計思路，探索當代設計的重要里程碑。

雖然Achille Castiglioni的作品範疇涉獵甚廣，但無可避免地聚焦會放在燈具之上，當我們在某室內設計雜誌看到經典的Arco座地燈時，其拋物線的外型與大理石底座的簡約線條，不言而喻地散發出一股當代藝術美感，但其背後創作故事卻又那麼貼地解決當時面對的生活難題。Achille Castiglioni曾經說過：「設計需要觀察入微，過程由開始便要謹記常理的重要性，也要清楚產品的用途和目的。」戰後的意大利正經歷經濟復甦階段，而畢業於米蘭理工大學的Achille Castiglioni修讀建築系，但當時根本沒有大多建築項目，所以他和兄弟便埋首於設計產品之中，而同時製造商如Olivetti、Brionvega及Flos等亦開始當握更先進的工業技術，Castiglioni、Ettore Sottsass、Marco Zanuso等設計師的出現，正好攜手振興經濟。

其實最初Arco座地燈的設計目的並不止是裝飾而已，靈感源於街燈的造型，Achille Castiglioni想設計一枚不用掛在天花的吊燈，同時這座燈又可以隨意擺動，即使放在家居不同空間亦可以發揮照明功能，設計念頭就是這麼簡單直接。於Achille Castiglioni而言，產品外型並不是最先考慮的，功能先決，解決問題為初衷，最後才決定外型。就拿這次展覽裝置的Parentesi為例，吊燈懸掛在鋼纜之中，使用者可以隨意調整高度和角度，下方底座確保吊燈不會左搖右擺，而Parentesi即括號的意思，解釋了不銹鋼曲管的形狀，大師的幽默感就在這些細節上反映出來，簡潔的線條和功能，直接了當。

迷戀現成品與創新的態度
Achille Castiglioni曾獲九次Compassod''Oro設計大獎，還有其他各種重要獎項。但他卻從不以任何設計流派或主腦自居，他說：「設計需要的是一種長久而持續的態度，而並非一種風格。」據說其設計生涯後期，在米蘭理工大學教授設計科時，他經常背着一個黑色袋，內裏都是從街上或生活中執拾回來的有趣物件，大師早期一些作品亦是從現成品（Ready Made Objects）組合而成，好像Toio座地燈就是將汽車車頭燈再運用，配上如魚杆的支撐，成為當時衝擊設計界的前衞之作。而大師的幽默感亦經常反映於作品之中，如Snoopy座枱燈，黑色金屬燈罩配上大理石底座，原來靈感是源於史諾比的頭部，讓人不禁會心微笑；至於Taccia座地燈，就是將吊燈倒轉擺放，雖然現在看不覺很破格，但在上世紀絕對是創新之作。

這次“A Castiglioni”展覽跟米蘭三年館合作，也是有跡可尋，作為意大利一個永久性法定文化機構，近年便與Achille Castiglioni家人協定，將其工作室納入該組織嶄新的博物館網絡系統之內。Achille Castiglioni工作室就在Sforza Castle附近，跟三年館的距離甚近，堪稱創作寶藏，收藏了眾多設計作品、繪圖、模型、相片、物品、書本和雜誌，並且根據專案細則收入目錄，分門別類，加以存檔，雙方的合作令這項意大利現代設計的寶貴遺產得以保存，讓後來者能所啟發和借鑒。而基金會亦在工作室原址致力教育推廣工作，長期通過小組導覽活動，希望可以把Achille Castiglioni的設計理念口耳相傳地直接傳承下去，令這個工作室成為過去設計師和現代設計師的橋樑。

值得一提的是，裝置藝術（traparentesi）放置了一百盞Parentesi吊燈，意思就是代表100支蠟燭為大師慶祝壽辰，參觀者穿梭於其中，從四方八面傳來貓頭鷹叫聲、燈掣開關聲、乒乓球碰撞聲音等，結合光與影的體驗，將參觀者帶到每一個不同的生命片段中。Flos現任CEO Piero Gandini說：「Achille Castiglioni即使在晚年時也是精力充沛，無時無刻發放正能量，他的一舉一動，有時較古怪的動作，我以為是他的幽默感使然，後來我才發現他希望逐步去改變事情，對於設計、社會種種事，他都抱持顛覆的態度，而他待人接物都非常和善，但同時他對於創新卻絕不妥協，他絕對是設計界別的典範。」

現實實在是幻象的燈飾雕塑

每一盞燈都有它的故事
第一次見William Brand，他便向筆者展示手機拍攝一幅本地屋村大排檔的相片，他想說的是一個空間需要個性與靈魂，正如燈飾於空間內所扮演的角色一樣。「燈飾如能夠跟空間展開對話，賦予它個性和靈魂，那才叫做情感互動，就像那間大排檔的布置，牆上貼滿菜式，食客如同置於餐單之中，配上白色枱布、紅色地氈，它正在訴說一個故事，因為這個空間擁有靈魂。」

對於本地食店，我們可能習以為常，但William Brand從建築師的視點去看，卻又有另一番體會。那麼他又怎樣從建築師轉變成燈飾設計師呢？「我的興趣是創作，在建築過程經常要監察進度，創作佔較少部分，後來我負責時裝店室內設計，要知道在密封空間要吸引客人進來甚困難，但我發現光線經常引起注意，如果設計出一盞標誌性的燈飾作品，可讓購物空間生色不少。」不只燈飾，William還親身製造店內的家具、裝飾，久而久之不少顧客或品牌都要求購買他的作品，加上他熱愛金屬工藝，遂專注於燈飾設計工作。

靈感源於大自然
不難發現Brand van Egmond的燈飾都帶有濃厚大自然氣息，彎彎曲曲的造型，好像樹木盛放的景象。「我熱愛玩樂，自少我就喜愛用剪刀與紙張，設計出心目中的造型，然後配合光源，看看效果。」雖然現今設計軟件已很先進，但William表示他還是偏好自己畫草圖，然後立刻跑去工場，將金屬切割出心目中的造型，那樣他便可在立體空間中進行創作和修改，如果坐在電腦前，便只能在平面環境中構想立體造型。

William自言熱愛大自然，而每一件作品背後都有其獨特的故事。「好像Ersa燈飾的樹幹造型，記得兒時跟隨父母去露營，晨早起床時打開帳篷，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小草葉子上的水珠，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於是我便將之轉化成燈飾。」至於Louise則是一位客人在野外的別墅，他希望將戶外的裝飾，於是我將掛在室外的燈籠，套用在燈飾之中，將室內與室外融為一體。而Edison Lamp則是向愛迪生燈泡致敬，重新演燡的Edison Lamp更具力量。

William Brand的作品廣受歡迎，無論王室、俱樂部或奢華品牌都爭相找他度身訂製這類藝術燈飾，而Brand van Egmond跟本地著名燈飾銷售商Zodiac Lighting合作無間，William認為對方願意大膽嘗試引入他的作品到香港市場，是頗大膽的做法。最後提到荷蘭設計特色時，他這樣說：「跟你說意大利設計主要看重美感，而荷蘭設計則充滿故事性，我們嘗試將作品與受眾建立對話，那讓荷蘭設計變得更成功。」

如芭蕾舞姿的燈飾
意大利燈飾品牌Slamp向來以複雜及幾何線條的燈飾造型見稱，這款La Belle Étoile’s吊燈捕捉芭蕾舞者的姿態，極輕盈的物料構造，全由Slamp工房工匠人手製成，放在現代家居之中，將流動美學發揮得淋漓盡致。

來自西班牙的巨魚燈飾
來自西班牙的手工木製燈具品牌LZF Lamps其實是希望透過燈飾設計，去呈現木材的特質，其主打系列有如摺紙藝術一樣，創辦人Mariví Calvo與Sandro Tothill透過大尺寸的手工作品，去探討燈飾雕塑的藝術與設計議題。當中的Life Size系列的動物造型最叫人感到意念新穎，Koi Fish的巨型錦鯉造型燈，以無視於地心吸力的概念所設計。這條魚可以說是LZF多年來手工藝的極致展現。受到魚鱗反光效果的啟發，3D效果的重疊木片並讓光線穿透，產生水波蕩漾的美麗效果。

除了鯉魚之外，Life Size系列還有另外兩款療癒系作品，他們請到了畫家Isidro Ferrer合作，將他的Funny Farm系列木雕作品轉化成為燈具。一款是擬人化的魚 Fish LS而另外一款則是會讓大人小孩都喜愛的Elephant LS大象造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