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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鈞翔醫生:叫全人類滅亡的小蟲

2017-09-18

臨床期的第一堂微生物課是介紹細菌,由來自英國的Professor French主講,在幾百人的演講廳舉行。

教授形象出名刻薄,對醫學生極盡其英國特色的字正腔圓嘲諷本能。當時沒有人敢坐前排,所有人都第一時間佔據「山頂」。遲來的人只能坐這些「針氈」位置,號稱「敢死隊」。我不幸是其中一位敢死隊成員。教授來到講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們,像貓看耗子一樣問:「只有你們10位敢坐前排嗎?」我們心裏叫苦不已,不得不堆笑猛點頭。其實我覺得他一早看穿我們的把戲。

文:侯鈞翔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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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亮起overhead projector,用藍色筆在上面胡亂點了十幾下,牆幕上映射出他的筆跡,毫無規則的藍點,他的目光向我們敢死隊像機關槍般掃射過來:「這是什麼?」天啊!這到底是什麼?這幾點墨漬而已,全場鴉雀無聲,只聽見教授慢慢走動的皮鞋聲,我們的腿在靜靜顫抖。我偷偷斜看一下,我是第七個,時間過得真慢,我想。我們不約而同低頭扮苦思。

無人懂答。敢死隊成員一個個倒下了。「Come on !」教授咆哮了。激動的他用藍筆一點一頓多幾下。我的頭再低一點了,看到教授那對咖啡色英國名牌皮鞋在地氈上優雅地踱步。此刻腦裏充滿着若首年臨床給教授印象不好,我的畢業會怎樣、當不成醫生等一大堆恐怖畫面,我已想不出任何答案了,腦海一片空白。「Gentleman?」教授屏氣盯着我,用筆如劍指向我鼻尖。終於到我了。背後幾百隻眼睛同時射向我這邊,像火燒般刺痛着我。我來不及清喉嚨,舌頭在打結,想說「I'm sorry」、「I don't know」之類廢話,但只能發出可笑的怪聲。說時遲,旁邊有人叫出來:「Gram Positive Cocci !」

大家終於恍然大悟。Cocci即圓點球菌,格蘭氏(Gram)是細菌的基本分類,藍色為Gram positive,紅色為Gram negative,此分類系統沿用至今。

作者為皮膚及性病科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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