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比利時布魯日電影與現實

2017-09-26

在比利時布魯日的日子，我像電影《殺手沒有假期》（In Bruges）裏面一眾殺手那樣，躲藏在比利時這個古城某處建於十七世紀的古宅裏。像這樣有着濃厚人文氣息的古宅，在布魯日比比皆是。但筆者與電影中殺手們的區別是：我全身心都沉浸在假期的愉悅中，而故事之中殺手們的假期，則是生與死的掙扎，靈魂和肉體都瀕臨滅絕的地獄。

布魯日的「地獄」，只存在於電影裏。製作團隊在這裏成功地營造了一個日躲夜藏、你追我殺的場景。以這樣一個寧靜祥和的中世紀小城作為敍事背景，情景交融之中，更烘托出道義與人性交織糾纏，希望與絕望在交鋒掙扎，欲說還休的悲憫氛圍。

撰文、攝影 : 趙健明

比利時古城布魯日，人文氣息濃厚。

電影中的煉獄

影片拍攝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為了配合劇情緊張壓抑的氣氛，劇組選擇了歐洲陰冷的3月開機，全片幾乎不見陽光。故事背景發生在聖誕節前後，如此莊嚴祥和的歡快節奏，卻暗藏令人緊張不安的預感。為了營造節日氣氛，攝製組在布魯日城的一些街道加上了聖誕節裝飾物。為此，布魯日市議會還專門發布了一份政府公文向市民說明緣由。

有人做過統計，在這部107分鐘的電影裏，「F」字頭的詞語以及由此衍生出來的「髒話」被提到過126次，也就是平均每分鐘就會出現1.18次，可以想像得出，劇中人是處於怎樣一種身處煉獄一般的絕望境地。隨着劇情的展開，以下情景逐一呈現：古城灰濛的天色，古意盎然的酒店、建築，莊嚴肅穆的聖血教堂，美術館裏隱含寓意的詭異畫作，街角兒童遊戲公園裏一觸即發的殺機，沿古運河的追逐殺戮，夜色中古鐘樓上的悲壯一幕。下雪了……劇中角色的命運緊扣心弦，隨着緊張刺激的劇情，觀眾也完成了一趟古城冬日的浪漫之旅。

Image description 馬車與鐘樓。

現實裏的天堂

讓我們從虛構中回到現實。幸運地，筆者的布魯日假期是在歐洲陽光燦爛的7月，風和日麗，平靜安詳，與電影場景形成極大反差。《殺手沒有假期》主創人獨具眼光地選擇了布魯日這樣一個古城來拍攝他的電影處女作，無非就是看中了古城的四大魅力——「藝術、建築、運河、氛圍」。我們不妨循着電影之中的場景，去探訪古城的神秘與浪漫。

就這樣拖着行李箱，躲進這座古城僻靜處，離運河不遠的十六世紀古宅裏，開始了我蓄謀已久的布魯日假期。住處不遠就是布魯日的魚市場，這個只在每天早晨擺攤的小小魚市場，在電影裏倒好像沒有出現過，但是對於熱愛烹飪之人已足以構成誘惑，再加上古宅之中設施齊全的現代化廚房，沒有理由不大展一下身手。

值得一提的是，在布魯日街知巷聞的美食居然是它—貽貝，港人稱之為「青口」，各餐廳的菜單上均少不了它。上菜時熱氣騰騰地連鍋端上，打開煲蓋香氣四溢，十分誘人。

提到佳餚，自然也會聯想到美酒。在In Bruges中，鮮見劇中角色喝咖啡，他們大多手捧啤酒—事實上在布魯日，你的確可以品嘗到他們獨有的風味，在這樣一個有着悠久釀造歷史和精湛工藝的啤酒名城，首選飲品是什麼，不言而喻了吧。在布魯日，至今還有不少舊日的啤酒釀造工廠在日夜運作，它們身兼啤酒博物館的角色，傳承發揚這一令他們引以為傲的傳統。參觀者可全程參與啤酒的釀造過程，並可以在臨河的酒吧品嘗本作坊的出品，隔着運河觀賞馬車穿梭，想像自己恍如就生活在中世紀，在馬蹄得得聲中度過一段閒暇時光。

影片約32分鐘處，兩男主角在觀賞荷蘭畫家耶羅尼米斯．博斯（Hieronymus Bosch）完成於1482年的畫作《最後的審判》（The Last Judgement），兩人在畫前若有所思，受到啟發。這幅以惡魔、半人半獸以及機械等元素來表現人之邪惡的作品，收藏於布魯日格林寧美術館（Groeninge Museum），是耶羅尼米斯．博斯最著名的三聯畫代表作之一。影片選擇這一描繪罪惡與人類道德沉淪的作品，呼應其表現因果、輪迴、報應的主題。

Image description 運河邊的啤酒作坊與酒吧。

曬太陽喝啤酒

類似的暗喻和鋪墊場景還出現在位於布魯日城堡廣場的聖血大教堂（Basilica of the Holy Blood），兩男主角在此瞻仰聖潔的遺物，期望靈魂獲得救贖。這座羅馬天主教堂最初興建於十二世紀，因保存有十字軍東征時從君士坦丁堡帶回的聖血遺物而得名。每年復活節40天後的耶穌升天節，歐洲各界宗教人士在布魯日聚會，頂禮膜拜救世主的聖血，成為比利時的重大宗教盛事。

在布魯日的日子，每天逛逛美術館，早上太陽剛出來時，可以在草地上與兔子們玩耍，偶爾賣弄一下廚藝，在運河邊找個有情調的地方曬曬太陽吹吹風，喝喝啤酒咖啡……說時遲那時快，「劇情」和假期就雙雙到了尾聲。

無論你身處布魯日的哪一個角落，都能看到古城的制高點——城堡廣場的鐘樓。這天黃昏的廣場上，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對小提琴小姐妹的專業素養和演奏水準之高尤其引人注目。而虛構的電影故事中的悲慘結局，正是發生在她們身處的廣場，以及她們背後五百級螺旋樓梯通往的鐘樓塔頂。

好了，電影已上畫將近十年，我的「劇透」也到此為止。請相信現實中的布魯日遠比電影虛構的歡快明亮，而眼前小提琴姐妹的動人琴聲，更加令人確信世間事物的美好。

Image description 布魯日聖血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