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浪漫與憂傷 塞爾維亞諾維薩德

曾經數次與多瑙河匆匆相遇又擦肩而過。莫非之前的每一次分手，都是為以後在塞爾維亞相遇埋下伏筆？這個火熱的夏天，我與多瑙河重逢在這個國家的藝術搖籃——諾維薩德（Novi Sad），見證了戰爭與藝術這一對魔鬼與天使，構建了諾維薩德的昨天與今天。

諾維薩德的憂傷或許是命中注定的，Novi Sad——這個名字也許是命運與這個城市開的玩笑，儘管「諾維薩德」在塞語中是「新農場」的意思。多瑙河全長2857公里，平靜歡樂地流經歐洲十個國家，但是有誰知道她在流經諾維薩德的悲傷？多瑙河上曾歷經血雨腥風，給如今的和平年代留下揮之不去的傷痛記憶。

撰文、攝影 : 趙健明

悲傷的昨天

讓我們先從多瑙河右岸一座充滿歷史記憶的城堡——彼特羅瓦拉丁要塞來憶述這一切。這座要塞是多瑙河上龐大而恢弘的代表性建築之一，遠觀威嚴肅穆，扼守着多瑙河上下游的咽喉。城堡在歷史上經歷過多次戰爭，地下巷道縱橫交錯，總長度達16公里。方石砌就的高大外牆上密布射擊孔和瞭望塔，外牆彈痕纍纍，可想而知牆下曾經屍橫遍地。至十八世紀，要塞由奧地利城堡設計大師重工打造成一種「銅牆鐵壁」的硬朗之美。1813年，奧地利國王在抵抗拿破崙的進攻時，將王冠藏在這座號稱全世界最完美、最難攻陷的要塞之中。

如今要塞成為俯瞰多瑙河和諾維薩德全城的最佳地點，城堡上的鐘樓為方便船家，將分針與時針長短互相顛倒的奇景，成為要塞的佳話。

要塞對岸，矗立着一座打動人心的塑像，紀念二戰時期「一月突襲」事件中的難民。當時多瑙河已經結冰，納粹施暴者把當地人拋到冰層下，以極其殘暴的方式殺害了數千名諾城居民。紀念碑塑造了一對夫妻與他們的一對孩子彼此牽手摟抱，悲壯地朝向遠方，畫面令人心碎。

反戰音樂節

1999年科索沃戰爭期間，諾城遭受北約長達78天的轟炸，多瑙河上所有的橋樑，城市中所有廣播機構以及廠房幾乎盡數被摧毀。河邊的石碑上，銘刻着一位在轟炸中與大橋同歸於盡的29歲諾城公民的名字，而被炸毀大橋的兩個橋墩至今仍觸目驚心地暴露於河水中。

從2000年起，歐洲最著名的音樂節之一EXIT，每年夏天都會在諾城舉辦。這個音樂節以要塞為盛大背景，帶有反戰含義，塞爾維亞人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出口，突破戰亂封鎖和思想束縛，而這個出口就是音樂。告別戰火紛飛的年代，EXIT音樂節現已成為宣揚和平的一個入口，但願諾維薩德從此告別憂傷，走向光明。

走過昨日的悲傷，多瑙河在流經這個有着「小雅典」之稱的城市時，又格外蜿蜒開闊美麗，引來眾多藝術家聚居於此，魅力小城諾維薩德成為藝術家的伊甸園。

藝術伊甸園

伊甸園，西方世界的一個想像，人類心靈棲息之地和精神圖騰的代名詞。「上帝在東方的伊甸，為亞當和夏娃造了一個樂園。各種樹木從地裏長出來，開滿各種奇花異卉；樹上的果子還可以作為食物。園子當中還有生命樹和分別善惡之樹。還有河水在園中淙淙流淌，滋潤大地。」

在諾城的日子裏，受到緣分牽引，有幸在塞爾維亞著名鋼琴組合Ingmar Piano Duo夫妻的浪漫小屋度過了畢生難忘的數個日夜。這座隱藏在多瑙河岸邊的木石結構三層小屋，與周邊的大自然是如此地融和，以致頗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它。這對音樂愛侶共築的「伊甸園」，既是他們繁忙的歐洲巡演之餘一個停靠的浪漫港灣，更是他們藝術靈感的發源地和精神家園。

兩位鋼琴家同時也是出色的畫家，女主人則是這個伊甸園的總策劃師，為了有更多時間與我們討論她的房子，不惜親自當我們的司機。小屋無論是大格局或小細節，處處體現藝術家的浪漫情懷。數倍於房子建築面積的花園，滿庭芳草，一片碧綠。庭園裏栽滿奇花異木，葡萄、西梅、啤梨、番茄碩果纍纍，紫藤花和不知名的豆子掛滿屋簷……還有庭園裏搖盪的鞦韆椅，多瑙河水在近旁淙淙流淌……一花一草一木一物，都為「伊甸園」這一曠世想像作出詮釋。

在伊甸園「隱世」的幾天中，最令人擊節讚賞的是，兩層能把多瑙河以及四周壯闊景色盡收眼底的陽台。二樓的雙鋼琴仙樂飄飄，近處不時傳來另一位歌唱家的美妙歌聲，在多瑙河上空迴響。每天幾乎是枕着河上的微波入睡，早晨在陽台迎接第一縷晨光……這種生活，接近天堂。

離開諾維薩德已經有些日子了，Ingmar Piano Duo的琴聲不時在腦海中縈繞。每當想念伊甸園，想念多瑙河，想念諾維薩德……我便會反覆欣賞他們在多瑙河邊演奏蕭邦的那段影片：兩雙曼妙的手滑過草穗，激起多瑙河的水花，在想像的大自然琴鍵上靈巧地翻飛彈奏。他們在風中深情對望，在水邊相依相擁，共同演繹關於諾維薩德和多瑙河的浪漫與憂傷。這些不平凡的日日夜夜，也藉着音畫回放，長留在我的記憶之中。

旅遊資訊

簽證：香港特區護照或BNO，免簽證可逗留14天

交通：可從首都貝爾格萊德乘搭巴士或火車抵達，行程約100公里

天氣：諾維薩德是溫和的大陸性氣候，四季分明

貨幣：宜備歐羅兌換當地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