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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心看,才可發現美。」

2017-01-16

Image description John Loring 撰寫了21本關於Tiffany的著作。 Photo by Ben Tam

Image description 由Atlas腕錶延伸的Atlas珠寶系列 設計簡單經典,圖為Atlas手鐲。

John Loring的工作都與美有關。

他既是才華橫溢的設計師,也是成就卓越的藝術家和作者。

他是Tiffany於1979 -2009年的設計總監,跟傳奇設計師Elsa Peretti、Paloma Picasso合作無間,而且他更與Jacqueline Kennedy 共事了15年,一起編撰Tiffany 6本著作。2009年退休後,Loring 成為了Tiffany的榮譽設計總監,還在編寫品牌的著作。直至現時為止,他已有21本作品。跟Loring了解美學是最適合不過的事情,我們從Tiffany的設計風格及品牌美學聊起,然後,我更把握機會,向曾經擔任教授的Loring請教如何培養我們的美學觸覺。訪問完他後,第一個感覺是希望當上他的學生。

John Loring畢業於耶魯大學,取得英國文學學士學位,其後赴巴黎Ecole des Beaux Arts深造4年。John Loring加盟Tiffany之前,是《Architectural Digest》雜誌紐約分社社長,也是該雜誌的主要撰稿人之一,此外亦是加州大學研究院的藝術學系教授。John Loring對Tiffany亦貢獻良多,他一共為Tiffany撰寫了21本著作,包括《The New Tiffany Table Settings》 (1981), Tiffany Taste (1986)、《Tiffany's 150 Years》 (1987)、Tiffany's 20th Century: A Portrait of American Style (1997)、《Tiffany Flora/Tiffany Fauna》 (2003)、《Tiffany Diamonds》 (2005)等, 所以他對品牌瞭如指掌,以往亦會以Tiffany代言人身份到世界各地訪問。

Loring回想最初加入Tiffany時,當時的公司主席Walter Hoving 曾對他說了一個清晰的方向──「將Tiffany引領到21世紀」。他本着 “Back to Basics”的設計方針,帶Tiffany走過1979年至2009年:「你不要從一個複雜的概念開始,而要選擇一些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都能明白的事情出發,如簡單的符號或標誌,又或者是大自然裡的細節。」Loring相信品牌創始人Charles Lewis Tiffany亦是本着簡單的設計取得巨大的成功,1886年首次推出
的The Tiffany® Setting六爪鑲嵌鑽戒便是最好的證明。他本人最引以為傲的設計──1983年推出的首枚Atlas腕錶,以及延伸到後來的Atlas珠寶系列都同樣是簡單的設計,但卻抵禦了時間的考驗,在今天看來,依然是十分經典的設計。再看看其他設計師的作品,如Elsa Peretti 經典的Teardrop、Bean、Diamonds-by-the-yard,以及Paloma Picasso的多個系列,都同樣呈現了簡單設計的特質。在任設計總監期間,Loring一直謹守宗旨, 「我對設計的品質、物料的品質,以及工藝的品質,都絕不妥協。」Tiffany亦由1970年代時只有7間店鋪及7千萬美元的營業額,擴展到今天有307間店鋪(直至2016年1月30日為止)。

Image description Tiffany榮譽設計總監John Loring博學且謙遜, 在藝術、寫作、設計及學術上,都取得卓越成就。

LJ:《優雅生活》JL: John Loring

LJ:你在視覺藝術及文字方面的功力都很深厚,你覺得兩者如何幫助你的工作?

JL:寫作幫助你去集中思想,因為當你為報紙或雜誌寫的文章,讀者有數以百萬計時,你必須謹慎,確保不會犯任何錯誤。寫作是一項非常好的紀律去協助你,因為你有責任去審查所有的資料,也會反覆思考資料的重要性,讀者對什麼有興趣。在設計範疇,你要研究不同的情況,決定什麼最重要,而且,你也要考慮用者是否感到設計的重要。
寫作時,你也許會不自覺地展現博學的一面,仿如大學教授般,但這不會讓人感到有興趣。設計也一樣,縱使你對設計的知識及經驗豐富,但當你為Tiffany設計時,你應該選用部分讓大家有興趣的知識,這才會讓大家明白你的想法,發現你設計的精妙之處。

LJ:設計及寫作相通之處是,你要適當的遣字用詞去跟你的讀者溝通?

JL: 還有視覺方面,也要跟他們溝通。在寫作時,你可以選用不同字句傳達言語上的快感及引起讀者的興趣。設計上,也會產生一看便明白的視覺震撼。因為Tiffany的精髓是關於保持盡量簡單的設計,換句話說,設計從基本開始,不會從高不可攀的地方開始。從基本開始,重新演繹及改進,大家會認出這是他們似曾相識的基本概念,但卻從來未見過或想過如此表達。如果你這樣做,會比複雜的設計較容易取得成功。越複雜的設計,越少人會理解你的想法。因此,如果你堅持做簡單及基本的設計,每個人都會認出、知道是什麼、懂得欣賞,並會接受那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如果太複雜,大家便不容易接受,因為與他們會覺得與自己無關,他們會想:「我不能佩戴這些珠寶,因為它跟我的服裝、生活配襯不來,或者這些珠寶會適合其他人,但我不明白這些珠寶的設計。」

Image description John Loring相信設計必須簡單才能獲得大眾的認同, 他於1983年設計的首枚Atlas腕錶也具備了這個特質。

LJ:設計越簡單便越難做嗎?

JL:創作越簡單,便越花功夫。對的,因為這不局限於意念, 還需要配合物料及工藝。珠寶設計採用各種美麗的天然物料, 包括不同的珍貴寶石、金、銀或珍珠等。因為物料全取自天然,同時它們也很珍貴,又很美麗,你不希望淹沒它的美麗。設計是為了突出物料的美麗,所以你可能有很多不同的意念, 但當你看着物料時,如不同顏色的寶石各自有自己的個性, 你看着便會問自己怎樣才能做到?它跟其他顏色配襯嗎?需要加上鑽石增加光彩嗎?還是不需要鑽石跟它爭妍鬥麗?我跟Paloma (Picasso)在挑選寶石方面合作最多,Paloma不只會設計,我們都會一起挑選寶石,看過寶石後產生創作意念。怎樣設計珠寶才可展示大自然瑰寶的美麗,應該由寶石顏色去決定它的貴重金屬物料。那應該怎樣跟群眾展示你的意念,群眾會認為是視覺震撼嗎?會明白嗎?

LJ:Tiffany每年的Blue Book Collection 也採用了很多大自然的瑰寶,它跟其他品牌的高級珠寶有什麼分別?

JL:因為其他品牌不會像Tiffany般重視設計、物料及工藝的品質,這是Tiffany設計的3個元素,不是每個品牌都可以做到。每件珠寶也有視覺震撼及wow factor。

LJ:當你設計Blue Book Collection時,你會記着有什麼大原則嗎?還是創作會帶領着你?

JL:我在Tiffany 30多年,當時的情況與現在的不同。最初Blue Book Collection包括Elsa Peretti, Jean schlumberger, Paloma Picasso, Angela Cummings以及我負責的Tiffany部分。另外,我們以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創作Blue Book Collection,因為當時Tiffany還不是像現在這麼大的規模,我們沒有現在這麼多的資源,我們只有200萬美元做Paloma第一個系列,但現時的設計總監Francesca Amfitheatrof,她設計的戒指所鑲嵌的一顆粉紅鑽石已貴過Paloma整個系列。

Image description John Loring曾住在巴黎並認識了 Paloma Picasso,他深受其想像 力、才華及不凡的儀態吸引,於 1980年介紹她進入Tiffany,開展 了Picasso成功的珠寶事業。

Image description Paloma Picasso® Graffiti 18k金鑽石別針及Love & Kisses 銀手鐲。

LJ:法式、意大利及美式的珠寶美學,有什麼不同嗎?如果要設計一枚花卉胸針,美式的作品會是怎樣?

JL:法式珠寶比較複雜細緻,意大利式的比較抽象及講求結構美感。我很少設計花卉胸針,之前試過平面鑲嵌寶石(inlaid stone)的,感覺非常幾何及平面,在顏色及弧度方面,比較含蓄及抽象,但歐洲式,尤其是意大利的,它們會模仿真的花束。美式風格並不是這樣,美式珠寶跟藝術一樣,比較二維思考,我們對強光及陰影沒有特別的興趣,只著重源自大自然簡單的結構,如葉片及樹枝、草等,這些資料我詳細記錄在寫了《Tiffany Flora/Tiffany Fauna》 (2003)這本著作之中。

美國藝術很平面,它們沒有用透視法,可能因為一開始我們是比較簡單及樸素的國家,而且我們避免了在設計融入2000年歐洲的傳統/包袱,我們可以做其他事物,基於大自然的事物。Tiffany創立不久,日本對外開放,突然世界發現了日本木雕及日本藝術,這也是源自大自然,同樣欠缺景深,這吸引了世界的注意力,包括法國的印象派。Tiffany的設計總監Edward C. Moore(1851-1891年)是亞洲或東方藝術品的收藏家。Tiffany 相信簡單、拋光的表面(polished),除了靈感源自1870年代的錘擊表面外,我們再沒有複雜的表面。

LJ: 除了珠寶設計,你創作的藝術作品作自1964年至今多次在歐美各地展覽,部分個人作品現時是多間博物館的常設展品, 包括現代藝術博物館(Museum of Modern Art)、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芝加哥藝術學院(Art Institute of Chicago)、波士頓藝術博物館(Museum of Fine Arts in Boston)和耶魯大學藝廊(Yale University Art Gallery)。1988年,你榮獲設計藝術學會(Design and Art Society)頒發「Edith Wharton Award for Excellence」。1996年則獲紐約普列特藝術學院(Pratt Institute)頒授榮譽藝術博士學位,並奪得Fashion Group International的「卓越設計大獎」(Distinction in Design Award)。2002年,你更獲頒發「Pratt Legends Award」。你對美的東西有敏銳的觸覺,可否教導我們的讀者如何培養美學觸覺?

JL:你要細心留意身邊的事物,不是只舉頭看高的事物,或者低頭看地下,而是必須嘗試在你看到的事物尋找有趣的事情。越看得仔細,便越有趣。我幫Pace Gallery創作的版畫,大部分是日常生活細節的特寫,即一些圍繞在你身邊但你不會仔細看的東西。當你突然看着它,你會發現值得關注的圖案,發現這日常生活的細節很重要。如果你忽略了細節,你不可能發展你的審美觀。

每一件事情都很重要,我被博物館收藏的作品,其題材就是紐約地下鐵的塗鴉,大家可能奇怪為什麼我會拍這些照片。我認為它不醜陋,它是流行藝術的一種。年青人通過塗鴉表達他們自己,這種表達方式很重要。當仔細看,塗鴉很有力量、美麗。透過塗鴉,Paloma做了她的graffiti jewelry。當時她在我的studio,看見我在做graffiti的作品,然後她說:「我想我會做一個自己的Graffiti。」最初,她看見簡單而重要的圖案,她潦草地寫了 “X”。這是一個開始,大家知道X的意思但從未以這個角度看過,而當看着它時,覺得它引人注目、美麗,而且蘊含一種力量。這個圖案中充滿生命力,而且這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因此,要發展你的美學觸覺,你要細心去看周圍的事物,大部分事物都有它的生命力。

文:Joyce Mok 圖:Tiffany

Image description Elsa Peretti佩戴着 自己其中一件經典設計── Diamonds by the Y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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