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議的世界盡頭

在互聯網上搜尋「End of the World」，搜尋結果除了一大堆以此為歌名的歌曲和大災難紀錄片，你還會發現一個有趣的名字「Ushuaia」──也許第一個讓你摸不着頭腦的，並不是這是什麼地方，而是最後連續四個元音應該怎樣發音。「Ushuaia」烏斯懷亞其實是地球上緯度最南的城鎮，位於阿根廷最南部的大火地島省。不計南極的話，名符其實就是「世界盡頭」。

U-shu-ai-a不是西班牙文，而是當地原住民的語言。根據最先移居於此的探險家和傳教士， 「Ushuaia」的意思是「在背後（Ushu）」的「海灣（Wuaia）」。

烏斯懷亞位於安迪斯山脈最南面的峽灣之中，面向比哥航道，有一個半島和一群小島包圍着小海灣。古代的原住民遺迹散布在沿岸和小島上，現代的烏斯懷亞則是在十九世紀末建立在海灣內。

原住民已湮滅

約六千年前開始有人來到這裏定居，他們亦是生活在地球最南邊的原住民。雅岡人（Yaghan）主要分布在大火地島省南端沿岸，以捕捉海獅、撿貝類和拾野果維生。他們也有自己的語言。現在這裏一帶仍有大約一千名有雅岡血統的原住民，但能說雅岡語的僅剩一人。

那大火地島的名字從何而來？難道這裏火很大？原來這與雅岡人的生活習慣有關。由於這裏氣候寒涼潮濕，雅岡人會在他們的營地、休憩地甚至小船上點起篝火取暖和保持身體乾爽。在十六世紀，葡萄牙航海家航經此處，看見沿岸星火處處，便將這一帶命名為「Tierra del Fuego（Land of Fire）」，意即火焰之地。大火地島現在是阿根廷和智利的領土，兩國於大火地島中央「劃清界線」，東部屬阿根廷，西部屬智利。

烏斯懷亞對開的航道就是鼎鼎大名的Beagle Channel，中文名字為比哥海峽或小獵犬海峽，連接南大西洋和南太平洋。小型遠洋船要避開南美洲盡頭合恩角的風浪和礁石，一般都會取道小獵犬海峽。小獵犬海峽是以考察船小獵犬號命名，在十九世紀初在南美洲南部沿海地區勘測天文地理。當時年輕的達爾文也在船上，並在烏斯懷亞附近第一次看到冰川。

在十九世紀末，阿根廷政府看中烏斯懷亞位置偏僻，只有一條山路連接約五百公里外的里約加拉哥斯鎮，幾乎沒有任何逃走路線，於是在這裏設立監獄，流放犯人。在這裏囚禁的犯人多數是刑事重犯，這些年來逃獄的也有好幾個，但差不多所有逃犯都是因為外面環境太苛刻，飢寒交迫下自行返回監獄。

生態問題浮現

在五十年代，監獄關閉，大部分監獄警衞和家人都留下來，加上後來在這裏設立的海軍基地，現在的烏斯懷亞城鎮逐漸建立起來。二十年前，烏斯懷亞落成，觀光客年年增加，今日更加發展成為南美洲的熱門旅遊地點。

在青山綠水冰川碧海之間，烏斯懷亞也有它的環境問題，甚至是人禍的後遺症。第一是過度伐木，原來烏斯懷亞監獄運作期間，需要大量燃木生火取暖和應付其他建設，當時表現良好的犯人會被安排外出伐木。今天烏斯懷亞鎮外西部、國家公園旁邊的一大片草坪，以前是茂盛森林，現在只見草地上有一個個灰白樹幹底部，當地人都稱這裏為森林墓地。

第二個問題與河狸有關。五十年代，當地政府從加拿大引入了二十五對河狸，打算圈養河狸來賣出牠們的毛皮賺錢。不過，試驗計劃失敗後，野放的河狸在冰磧山谷和海岸森林築起水壩，淹沒原本溪水潺潺的地貌，威脅原生植物和動物，加上牠們繁殖快速，當局似乎對牠們束手無策。

福克蘭群島位於烏斯懷亞約五百公里以外。對當地人來說，福克蘭群島是阿根廷領土的一部分，稱之為馬爾維納斯群島（Malvinas），在烏斯懷亞鎮上有一個福克蘭戰爭的紀念碑。如果你對當地人說起這段歷史，他們可能會不高興。

心灰冰冷之地

烏斯懷亞位於冰川峽灣，水氣從海面升起，很快便遇上高山冰川上的冰冷空氣團，然後下雨或降霜（夏季偶爾也會結霜或下雪）。一年中烏斯懷亞有超過二百天下雨或下雪，只有30%的機會遇上天朗氣清的日子。南美洲的安迪斯山脈連綿七千多公里，是陸地上最長的山脈，其中的馬舍爾山脈，山岰裏有一片冰川──馬歇爾冰川，是大火地島省最重要的飲用水來源，距離烏斯懷亞市中心只有約七公里，在鎮上大街也能看得見。你可以沿着馬路從大街走到半山，再接上登山小徑步行上冰川，需時約三小時。

烏斯懷亞是阿根廷自殺率最高、也是生育率最高的地方。為此我向當地人打探，他們給我的答案都是：烏斯懷亞位置偏遠、冬天漫長又不見日光，人也變得頹喪，遇上不如意事情，搞不好自己情緒愈來愈低落，很可惜地選擇了結自己生命。至於生育率高嘛，又是冬天惹的禍。天寒地凍，沒有玩樂的地方，放工放學後只得回家去，但回到家也沒有什麼娛樂，於是……你懂的。

旅遊資訊

烏斯懷亞是通往南極或巴塔哥尼亞（Patagonia）的門戶，一般旅客會到烏斯懷亞接駁前往南極或巴塔哥尼亞的行程。從香港到烏斯懷亞，要先（經歐洲、美國或中東）到達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約二十小時），再轉機前往烏斯懷亞（約四小時）。

阿根廷的貨幣是阿根廷披索（ARS）， 自2012年起大幅貶值，至現在約與港幣對等。因此現在去阿根廷旅遊比以前更化算。

撰文︰李敏婷、陳嘉俊

圖片：香港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