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建築的前世今生

The play of light that bathes this ethereal city is a waking phantasmagoria, which makes Moscow one of a kind, without match in Europe.

從未踏足俄羅斯的人，總對這個國家望而生畏。儘管她的幅員世上最廣，但是願意踏足這片神秘國土的旅人依然不多。法國作家Marquis de Custine曾經發表不少批評俄羅斯的言論。然而，自從他在1839年到訪俄羅斯以後，卻被莫斯科的建築深深地震懾。他曾經在遊記中這樣形容莫斯科：「這個超凡脫俗的城市光影交錯，儼如夢幻景象，令莫斯科在歐洲自成一格、無可比擬。」

美麗的廣場

談到俄式建築，很多人會聯想起紅場（Red Square）。紅場的「紅」，俄語為Красная，同樣含有「美麗」的意思。換句話說，紅場同時可翻譯成「美麗的廣場」。紅場是莫斯科最古老的廣場，長695米，寬130米，總面積高於9,000萬平方米。紅場附近有不少有名的建築，其中包括聖瓦西里主教座堂（St. Basil's Cathedral）和克里姆林宮（Kremlin）等。雖然這些建築已成為莫斯科的地標，但是它們背後卻是由歐洲和俄國的建築師共同設計的。其中參與的歐洲建築師包括Pietro Antonio Solari、Marco Ruffo、Antonio Gilardi、Pietro Antonio和Alovisio Antonio Solario等。

藝術歷史學家Marina Khrustaleva接受訪問時表示，沙皇時期歐俄交流密切，而當時不少歐洲建築師參與俄羅斯的建築項目，對俄國的建築發展具一定的啟蒙作用。她說：「在文藝復興時代，意大利建築師享譽盛名。不少應俄國沙皇邀請來到莫斯科，參與當地的項目和教育俄國的建築師。其後在十八和十九世紀，很多來自意大利、法國、德國和荷蘭的建築師前往莫斯科和聖彼得堡與俄國的建築師合作。這些外國建築師不但在俄成名，而且更成為俄羅斯建築傳統的一部分。」

在白雪茫茫的紅場漫步，遊人總被色彩斑斕的聖瓦西里主教座堂吸引。教堂的總體結構是由八座高低不同的小教堂圍繞着一座中央塔，而小教堂位於八個角，標誌着中央塔的四方八面。教堂前有一個圓形的平台，是昔日宣讀沙皇旨令和行極刑的地方。其中小教堂的洋蔥形圓頂，被廣泛認為是俄式建築的特色之一。然而，Khrustaleva解釋，這種洋蔥形圓頂的建築設計源自東羅馬帝國（又稱為拜占庭帝國），在東歐和中亞地區甚為普遍，並非俄國所獨有。

紅場的西側是列寧和十二位前蘇聯政治家的墓碑以及世界知名的克里姆林宮。克里姆林宮曾是歷代沙皇的宮殿，而它在1917年的十月革命後，成為蘇聯黨政機關的所在地。由於克里姆林宮是俄歐建築師共同設計，它既吸收了西方建築的精髓，同時融入東羅馬帝國的建築風格。克里姆林宮內金碧輝煌，其宮殿、鐘樓和教堂等也滿布着俄國的雕刻藝術。Khrustaleva形容，莫斯科建築的神韻在於它集百家之大成，並與藝術結合，將莫斯科的千年歷史濃縮在空間的氛圍。

保育莫斯科

可是，不少具俄國傳統特色的建築在政權更替時被催毀。俄羅斯沙皇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木宮殿（Palace of Tsar Alexei Mikhailovich in Kolomenskoye）是一個例子。宮殿以木建成，而這風格在俄國沙皇時期甚為普遍。在十八世紀，同為沙皇政權的葉卡捷琳娜二世（Catherine the Great）卻下令將木宮殿拆毀。後來俄爆發十月革命，蘇聯政權取代沙皇帝國，而蘇聯政府以反對宗教為理由拆毀一些具俄國特色的宗教建築，包括基督救世主大教堂。直至蘇聯解體後，莫斯科政府先後重建大教堂和木宮殿，而木宮殿更改裝為博物館。

Khrustaleva強調，仿建歷史建築不及保留原本的歷史建築。她以重建的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木宮殿為例：新建的木宮殿採用現代建築物料，並無根據任何具業界認可的標準重建。因此，不少學者否認重建的木宮殿合乎俄國傳統的建築風格。她形容，在過去的20年，莫斯科市因發展而拆毀不少歷史建築，而部分發展商以仿建歷史建築作補償，卻忽略仿建與歷史建築本身的文化價值並不一樣。

「由於近年大量資金投放在地產項目和工程發展，莫斯科很遺憾地只剩下少數設計顯著的建築項目。」莫斯科首席建築師Sergei Kuznetsov在今屆莫斯科城市論壇（Moscow Urban Forum）上坦言。由於莫斯科不斷擴建，昔日的古莫斯科如今只佔莫斯科市的7%。莫斯科政府在論壇上表示，俄有意打造「新莫斯科」，擴大首都面積2.5倍。在1990至2010年期間，莫斯科市進行大量的工程，而在高峰期時曾一年拆毀超過500幢歷史建築物，餘下只有約10,000幢在1917年前興建並保留至今的建築物。

然而，近年莫斯科市政府開始意識到文物保育的重要性。莫斯科文化保育部長Alexander Kibovsky在這是莫斯科的時機（It's time for Moscow）峰會上表示，市政府將投資190億盧布（即3.23億美元）修復市內超過400個歷史文化遺跡。他認為透過修復莫斯科市內的歷史建築，有助吸引追求深度的旅客。他說：「不少來訪莫斯科的旅客也對城市中不同時代和風格的建築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們希望借助歷史建築為莫斯科市建立新的品牌，並把城市打造成一個公開的博物館一樣。」

副市長Marat Khusnullin接受訪問時表示，市政府決定不再在莫斯科的古蹟範圍進行新的工程，並取消超過200份相關的投資合同。他認為商界在歷史建築的修復上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為吸引私人企業投資在歷史建築的修復，市政府推出「1盧布1平方米」的廉租計劃，條件是租客需先修復出租的歷史建築，方才可以使用歷史建築內的空間，而租約最長可達50年。根據當地傳媒報導，出租的歷史建築物面積介乎705至993平方米。

莫斯科的未來

談到莫斯科市未來的發展方向，Khusnullin認為有參考國際經驗的必要。雖然今日的俄羅斯已不再是昔日的沙皇帝國，但是俄國政府仍透過不同的渠道邀請世界各地的建築師參與莫斯科的城市規劃。今年市政府特別舉辦一個建築設計比賽，廣邀世界級的建築師為莫斯科河附近約10,400公頃的空間提交計劃書，而勝出的團隊將會贏得估值英鎊100,000的設計合同，並需落實計劃。

Khusnullin說：「今天我們擁有莫斯科河的未來發展藍本有賴這次具國際性的建築設計比賽。我們將在超過120公里的河堤進行重建，打造歐洲最大的公共空間之一。」

比賽最後由俄羅斯團隊Project Meganom勝出。儘管是本地團隊，他們亦有與歐洲公司合作，包括Gillespies和John Thompson & Partners等。其設計包括將空間打造為交通樞紐，並擴大休憩空間，供遊人散步、騎單車和進行各種水上活動等。莫斯科首席建築師Kuznetsov認為，城市規劃既需要全球視野，亦需要本土智慧。他說：「我們無法將紐約的建築倒模般放在莫斯科。因此，我們在參考國際經驗的同時，也重視本地專家為城市度身訂造的方案。」

雖然莫斯科在兩個月前被全球宜居城市指數（Global Livable Cities Index）評為最不宜居城市的三甲之一，在64個國家中排名62，但是作為比賽評判之一的西班牙建築師Alfonso Vergara卻相信，項目有潛能大幅提升莫斯科的國際排名。他說，假若Project Meganom提出的項目能夠成功落實，莫斯科更可成為世界其他超級城市參考的藍本。

除了成為宜居城市以外，俄國政府亦矢志將首府打造為國際金融中心，而屹立在莫斯科國際商務中心的高樓大廈可謂是莫斯科金融雄心的標記。其中以樓高339米的水銀城市大廈（Mercury City tower）更是歐洲最高的摩天大廈。大廈由美國建築師Frank Williams設計。在水銀城市大廈開幕期間，Williams形容項目參考俄式建構主義，在設計上加入幾何學上不平衡的構思，透過垂直空間展現一種強勁的力度。目前國際商務中心尚有十個項目尚未完成，預期將在2018年完工。Kuznetsov認為，國際商務中心的高樓大廈代表一種新的意識形態，標誌資本主義的同時，也代表俄羅斯新的發展。

他說：「我認為莫斯科在建築上的複合性令這個城市非常迷人。建築作為城市環境、生活素質、文化教育和旅遊指標的重要基礎，我們需要保留城市建築的多樣性，從傳統到現代，以保留莫斯科在不同時代的風貌。」

文、圖：楊立明(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