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開幕的「百樣玲瓏──卡地亞與女性」成為了全城焦點。該特別展覽由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策劃主辦，並由卡地亞支持，為全球首個以女性在卡地亞發展史上的獨特地位與影響為主題的特別展覽。展覽展出約300件、橫跨19世紀至今的卡地亞藝術珍品，彌足珍貴，本刊專訪了卡地亞形象、風格及傳承總監皮埃爾．雷納諾（Pierre Rainero）細說展覽籌備的的詳情和介紹展覽的亮點，他強調卡地亞與女性的關係是雙向的：「女性對卡地亞的影響以及卡地亞對女性的影響。」

了解卡地亞的全新視角
「百樣玲瓏──卡地亞與女性」特別展覽展出了約300件卡地亞珠寶、鐘錶、珍寶、配飾及文獻，大部分來自「卡地亞典藏」，亦有由其他機構和私人藏家惠借的藏品。

如此規模龐大的展覽籌備經年，原來卡地亞在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開幕前早已開始接觸商議合作詳情，皮埃爾．雷納諾細說從頭：「我們初次接觸在2019年北京故宮博物院的『有界之外：卡地亞．故宮博物院工藝與修復特展』開始之前。約在2018年底和2019年初，我們在北京跟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館長吳志華博士（Louis）會面，在2019年春天敲定彼此的合作，但策展團隊當時尚未決定展覽的主題，需要時間去研究資料。他們在2019年底也去過東京參觀『卡地亞．時之特展』，在2020年春天後，因為新冠疫情關係，我們改為在網上會議討論。」

首個以女性在卡地亞發展史上的影響為主題的展覽
「卡地亞典藏」是品牌回購早年創作的珍品，展示了卡地亞豐厚的歷史遺產，僅供世界各地展覽。1983年，品牌成立了典藏部門，專門負責整理及維護歷史珠寶作品。「卡地亞典藏」涵蓋1850-2000年代的作品，不僅見證了卡地亞逾175年的工藝風格與創意設計，更記錄了19世紀末以來珠寶飾品藝術與社會發展的演變。一直以來，「卡地亞典藏」僅挑選全球著名博物館為合作夥伴，當中包括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1997年）、倫敦大英博物館（1998年）、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博物館（2007年）、北京故宮博物院（2009年及2019年）和巴黎大皇宮博物館（2013至2014年）等，新建館的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是如何取得卡地亞的信任呢？皮埃爾．雷納諾解釋說：「最近我們都跟Louis討論過，從一開始我們已有信任，這是毫無疑問的。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與故宮博物院有緊密的合作關係，博物館的部份館藏也是由故宮博物院所借出，所以跟香港合作不是一個困難的決定。另外，卡地亞已在香港紮根多年，我們希望公眾能以另一個維度去了解我們，這個機會實在是難能可貴的。」那這次跟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的合作是跟北京故宮博物院合作的延續嗎？

「既是也不是。是，因為我們的決定絕對跟兩間博物館緊密的關係有關；否，因為這是一個全新的展覽，跟北京的兩個展覽完全不一樣，是對卡地亞作品的全新目光和視野，獨一無二。」

「百樣玲瓏──卡地亞與女性」特別展覽由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策劃主辦，無論是挑選展品、場景布置以及一連串的教育活動都由館方主導，那卡地亞的角色是怎樣的？如何為館方提供支持呢？「其實程序上跟以往的『卡地亞典藏』的展覽差不多。

『卡地亞典藏』的第一個展覽在2009年巴黎小皇宮博物館舉行，展覽由館方主辦，小皇宮的策展團隊負責構思展覽主題、研究資料、選擇展品以及場景，當時我們定義自己的角色在提供資訊及展品給策展團隊，也開放卡地亞的歷史檔案以及文件給他們研究。當他們對展覽主題有初步想法時，我們要與他們討論，評估有沒有足夠資料成為主題，並盡量給予他們各種支援。」

這些年來，卡地亞已在世界各地舉辦、協辦或支持過眾多展覽，每個策展團隊都有其特定的研究課題，沒有重複：「全球的博物館都有一個共同目的，他們都想以全新的角度去思考課題，深入研究，或刷新舊有的發現。法國里昂美術館剛結束了『Poussin and love』的展覽，這是關於17世家畫家Nicolas Poussin的展覽，揭開了畫家少為人知的一面。同樣地，這次香港特展的策展團隊嘗試發掘一個新角度，揭示由19世紀初至今天，卡地亞與女性在社會中角色的演變的關聯。這課題過去曾在多個展覽出現，但就未像今次一樣定為主題。」

「百樣玲瓏──卡地亞與女性」特別展覽分為四個部分，透過講述古往今來多位傳奇女性與卡地亞之間的動人故事，追溯女性與珠寶之間的密切關係。第一部分「皇室與貴族女性：優雅與名望」展示皇室，如瑪緹德．波拿巴公主（1820- 1904年）及貴族女性在19世紀卡地亞發展初期所扮演的重要角色，聚焦於冠冕的演變和女性解放前的飾物。

第二部分「女性新姿：打破傳統」介紹卡地亞在20世紀初女性解放潮流的背景下創作的新風格珠寶，俄羅斯芭蕾舞蹈團所帶來的創作靈感以及咆哮的20年代所崛起的Café Society菁英都啟發了珠寶設計的新風格。此單元亦重點展示卡地亞首位女性創意總監貞．杜桑（Jeanne Toussaint，1887－1976年）所帶來的設計風潮以及她對當時一眾時尚領袖，如溫莎公爵夫人的重大影響。第三部分「好奇尚異：跨文化靈感」探索卡地亞的設計師們如何持續受到中國、埃及、印度、日本與俄羅斯等地的文化藝術所啟發，在珠寶設計上運用嶄新的風格、物料與色彩。最後一部分「非凡女性：璀璨新傳奇」闡述卡地亞珠寶自1950年代與現代女性之間的密切關係，展出的珍品來自多位舉足輕重女性的珍藏，包括摩納哥王妃嘉麗絲．姬莉 （1929－1982年）、著名演員伊莉莎白．泰萊（1932－2011 年）、林青霞與劉嘉玲，以及企業家何超瓊等。

在卡地亞逾175年的發展史上，我們應該如何去解讀女性的影響力呢？皮埃爾．雷納諾跟我們詳盡分析：「女性對卡地亞當然有很大的影響，卡地亞與女性的關係是雙向的──女性對卡地亞的影響以及卡地亞對女性的影響。作為珠寶商，我們的作品都是為女性而設，如果你不理解女性角色演變的過程，你不能創作引起人慾望的精品。女性對卡地亞有很大的影響力，而因為卡地亞對女性的演變好奇，特別是貞．杜桑的參與便可證明。她早在1920年代已在卡地亞S Department工作，及後於1933年掌管珠寶設計，直至1970年，在20世紀的這50年中，她主宰了卡地亞的設計方向。展覽亦展示了卡地亞的重要客戶，卡地亞對幫助女性成為典範很有影響力，我們為這些在社會舉足輕重的客戶設計創新概念的珠寶，加上他們在媒體的曝光率，令他們成為極具影響力的人。因此，這展覽提出了影響力的課題，所以當中一部分『銀幕上的女性 卡地亞與明星』展示了卡地亞創新的珠寶是大膽無畏的女性的夥伴，而他們勇於表達自我的個性可說成為了其他女性的典範。

展覽的第一部分展示了卡地亞如王室、貴族的密切關係，以及品牌如何成為眾多歐洲王室的御用珠寶商，並獲得超過30張王室委任狀。卡地亞具影響力的客戶因為品牌跟王室的密切關係而為品牌著迷，與此同時，成為卡地亞的顧客亦是權力的展示。對我們來說，在設計上創新是容易不過的事情完全出於客戶對我們的信任。因為我們的聲譽，你可能會接受我們更大膽的設計。換句話說，因為你知道這是卡地亞出品，所以必定是精巧製作、品質的保證，這些因素結合讓女性更容易接受我們。在20世紀，在卡地亞心中存在一種責任感──我們是最重要的珠寶公司之一，因此，我們有責任推動設計的發展。」

王室與貴族的冠冕
展覽的各部分均以舉足輕重的女性說明他們在卡地亞發展的影響力。第一部分「皇室與貴族女性：優雅與名望」中介紹了王室和女性贊助人的重要影響，拿破崙．波拿巴（1769－1821年）的侄女瑪緹德．波拿巴公主在1856年獲得她首件卡地亞珠寶，成為卡地亞第一位有王室身份的客戶。英國亞歷山德拉王后（1844－1925年）則從1901年起成為卡地亞的客戶，皮埃爾．雷納諾介紹這部分最令他有深刻印象的是冠冕的展櫃：「對我來說，在所有珠寶當中，冠冕是社會政治力量的原型。展覽展示了不同風格的冠冕，包括花環風格。」19世紀末至1910年代，新藝術風格崛起，花葉、藤蔓等，都是當時流行的元素，而當時率先採用鉑金鑲嵌寶石的卡地亞讓「花環風格」可以更輕盈的姿態出現，將其發揚光大，為珠寶締造了真正的珠寶花邊，而且電燈的發明讓閃耀動人的花環風格冠冕變得更「顯而易見」。除了展出花環風格冠冕外，這部分還有其他的頭飾。20世紀初，佩戴冠冕不再是王室女性的專利，非王室女性亦開始將冠冕當作出席重要宴會的飾物。隨着1920年代女性流行短髮，帶動了髮箍和鳥羽冠形的白鷺冠等一系列全新頭飾的誕生。

20世紀初的新女性珠寶
第二部分展覽聚焦女性解放後對卡地亞珠寶的影響。1920年代，「飛來波（Flapper）女郎」成為一種新的文化力量和新女性的代表。他們挑戰當時的社會風氣，在公眾場合吸煙和化妝。卡地亞為時髦女性創作了一系列裝飾華美的打火機、煙盒和化妝盒。皮埃爾．雷納諾認為這些精品「有趣且優雅，並見證了女性形象在19世紀末至20年代這20年間的急促演變。」

1920年代屬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經濟騰飛的年代，當時新菁英階層從此崛起，成為Café Society國際社交圈的成員。他們與藝術家和知識分子相熟，經常舉辦藝文人士的聚會，審美觀成為成員們最重要的取向，他們自由奔放的精神提供了引領藝術和時尚潮流的機會。皮埃爾．雷納諾指出這部分同場展示三款令人驚歎的項鍊是難能可貴的機會：「芭芭拉．赫頓的翡翠項鍊、溫莎公爵夫人的紫水晶項鍊和黛絲．法羅斯的印度風格項鍊都是精巧工藝結合天然寶石奇蹟的傑作。」

昔日的上流社會女性難以想像，美洲豹這類掠食動物可以是她們配飾上的圖騰。在崇尚女性自由的風氣下，創作變得不拘一格，而「自由之鳥」這個部分正是皮埃爾．雷納諾所推介的：「策展團隊希望以鳥暗喻為女士在20世紀的演變，向着更自由的方向發展；鳥籠外的鳥比喻自由可謂顯而易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1939－1945年）期間，貞．杜桑曾創作一款表達愛國之心的胸針。胸針上被困於籠中的紅藍白三色鳥兒，象徵被德國佔領的法國。胸針於巴黎卡地亞店中展出之後，杜桑受到納粹的審問。在法國解放後，她修改了胸針的設計：打開鳥籠，讓獲得自由的鳥兒展翅翱翔。

不同文化的設計精髓
皮埃爾．雷納諾分析卡地亞的設計大膽，經常海納百川匯聚不同文化的靈感，這次展覽更打開他們的眼界：「其實佩戴卡地亞這些設計新穎大膽的珠寶的女士同樣無畏無懼，尤其是西方女性佩戴受伊斯蘭、中國、日本影響的珠寶。卡地亞創作了這些珍寶，女性有選擇的權利，他們必須如卡地亞般大膽才佩戴這些珠寶。如果沒有女性自身的好奇心，我們絕對不能揮灑創意。」「好奇尚異：跨文化靈感」除了展示豐富的中國靈感展品，一款埃及風格自鳴鐘呈現了卡地亞受不同文化啟發的多元創意。埃及圖坦卡門的陵墓在 1922 年被發現，獲全球媒體廣泛報道，再度引起世人對古埃及的興趣。卡地亞將裝飾藝術設計與埃及圖像結合，甚至再將古物部件加入其珠寶鐘錶設計中，提升自鳴鐘的鑑賞價值。此鐘的外形宛如埃及神廟之門，上面裝飾了近似古埃及壁畫上的象形文字。

現代女性的璀璨傳奇
1950年代起，隨着女性的地位不斷提升，他們以佩戴珠寶來展現自己的影響力。這部分最吸引亞洲參觀者的注意力的是三位典範女性，包括演員林青霞、劉嘉玲和企業家何超瓊，所惠借予館方展覽的冠冕。皮埃爾．雷納諾解釋現今冠冕跟女性的關係已進化到另一個階段：「現今已沒有女性需要在社交場合戴上冠冕，這全在乎你的決定，換言之，也是你的自由，但沒有人忘記冠冕的意義，大家都對女士戴上冠冕的形象非常深刻，『你是公主』這個想法依然存在。展覽的確反映了這個訊息，這是一個大膽之舉。」

向貞．杜桑與自由之鳥致敬
皮埃爾．雷納諾曾如此評價美洲豹的經典地位：「在超過100年以來，無論是卡地亞還是20世紀的珠寶世界，沒有其他動物擁有如此經典的地位。沒有其他動物與20世紀的時尚女性、典範女性和卡地亞的傳奇有如此密不可分和息息相關的聯繫。」

在貞．杜桑的創意下，美洲豹被刻劃為女性之象徵──她們個性鮮明，地位日益提高。美洲豹豐富多姿的野性魅力在卡地亞各個作品系列中盡情展現，傾慕者眾，當中包括溫莎公爵夫人、無畏無懼的傳奇演員瑪莉亞．菲利斯（Maria Félix）和黛絲．法羅斯。溫莎公爵夫人的古典風格讓人驚歎，卡地亞為她構思的作品對比鮮明而且立體生動。繼1948年的祖母綠美洲豹胸針後，公爵夫人被貓科動物的迷人魅力懾住。翌年，貞．杜桑設計了一款美洲豹胸針，胸針鑲嵌了一顆重達152.35克拉的凸圓形藍寶石，完整呈現了美洲豹的體態，優雅靈動，正如皮埃爾．雷納諾指出，「這可說是20世紀最具標誌性的珠寶。」

展覽的啟示
「百樣玲瓏──卡地亞與女性」特別展覽回顧了女性與卡地亞相互的影響，那對卡地亞日後的創作有什麼影響？「回顧過去，我們可更了解自己，尤其是對設計師而言。要將我們自己的風格投射到現在和未來的前提是，你必須透徹認識它。過去的作品集是了解你是誰的基礎，這個展覽以非常務實的方式幫助當代創作者更了解卡地亞的哲學、願景和美學，例如卡地亞在比例，在體積、形狀、線條等方面的概念。從歷史和知識的角度來看，這很有趣，也有助於團隊參與當代創作，更好地掌握卡地亞，使其不斷發展。策展人以作品與別不同之處和創新程度作挑選展品的標準，有助於我們在創造新作時更好地理解創新和突破審美標準。我認為回顧過去可以作為當代創作者創作的基準。」

「百樣玲瓏──卡地亞與女性」特別展覽
日期：即日起至8月14日
地點：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8號展廳
門票：成人$120元，特惠門票$60元（可參觀所有博物館展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