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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樂陷財困 港青有前途

2016-11-09

Image description 香港年輕指揮家吳懷世奪得美國阿斯本音樂節「剛倫指揮大獎」,他深信音樂是大部分人的基本需要。

現今城市人生活步調急速,娛樂方式選擇眾多,有閒情到音樂廳欣賞古典音樂的人只是少數,即使是世界知名的管弦樂團,也因為觀眾增長不足、成本高漲而陷入財政困境。剛剛看到新聞報導,美國費城管弦樂團(Philadelphia Orchestra)的樂師因為不滿薪酬增幅,在演出前罷工。費城管弦樂團是美國五大管弦樂團之一,有着輝煌的歷史,歷任的首席指揮Leopold Stokowski、Eugene Ormandy、Riccardo Muti都是名重一時的大師級人馬,但樂團在2011年也逃不過要申請破產保護令的命運。今次罷工據悉是資方未能落實早前承諾的薪金調整所致。

一年前認識了香港的一位年輕指揮家吳懷世(Wilson Ng),他11歲開始學習長笛,畢業於巴黎及瑞士洛桑高等音樂學院。2012年法國里昂歌劇院芭蕾舞團邀請他以長笛獨奏身份合作演出,2013年他獲香港藝術節邀請,舉辦首個由香港本土管樂演奏家演出的長笛獨奏會。近數年間,他由獨奏家轉向指揮發展。

跟Wilson首次見面,他對答大體,比二十六歲的年紀成熟。他在沒有外間資源贊助下,以教授長笛所得積蓄,組織了一個一百人的管弦樂團「馬勒樂團」(Gustav Mahler Orchestra),並在沙田大會堂音樂廳演奏了馬勒的第五交響曲,我即時的感覺是有些不可思議。當知道樂團成員全是本地的年輕音樂家,參與演出是自發,並沒有收取報酬,不得不佩服他的組織能力,與及這些樂手對音樂的熱誠和付出。

叛逆經典春之祭

年初時,馬勒樂團在文化中心舉辦了《星之祭》音樂會,曲目包括John Williams的《星球大戰 》(Star Wars)組曲,及由史特拉汶斯基 (Igor Stravinsky)創作的 《春之祭》(Rite of Spring)。

《春之祭》是我一聽就喜歡,重複聽最多的古典樂曲。它在 1913年首演時,因為「太前衞」而引起觀眾騷動,粗野的節奏和不協調的和絃,打破和「叛逆」了當時「古典音樂」既有的審美標準及框框,「劃時代」的影響及改變了所有後來的音樂,西方的搖滾樂手無數亦受到啟發,甚至有人認為它預視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及俄國大革命的亂象。若沒有《春之祭》,西方的爵士樂、搖滾樂的歷史都會改寫。我聽搖滾樂團King Crimson的〈Larks' Tongues in Aspic〉,樂隊靈魂 Robert Fripp 的「機械式」、「粗暴」結他演奏,跟《春之祭》的絃樂是神似般同出一源。後來看到Robert Fripp 的訪問,他說是向《春之祭》致敬。吳懷世的《春之祭》處理不是我聽慣的粗野狂放,柔和片段有多些原來芭蕾舞曲的舞蹈味道,是另一番風味,他指揮功力收放自如,令我印象深刻。

砥礪問道阿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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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半年間,Wilson獲選拔到外國參加了數個音樂節,密集地在國際音樂界曝光,他指揮了包括蘇黎世音樂廳管弦樂團(Tonhalle- Orchester Zurich)、荷蘭國家芭蕾舞樂團、琉森節日弦樂團(Lucerne Festival Strings)、美國阿斯本音樂節(Aspen Music Festival)樂團等一流樂團,亦跟隨了幾位世界上最有名的指揮大師學習,包括Bernard Haitink、David Zinman、Robert Spano、John Nelson及Hugh Wolff。

在剛剛八月底結束,知名的美國阿斯本音樂節(Aspen Music Festival)中,吳懷世奪得剛倫指揮大獎(James Conlon Conductor Prize),成為音樂節66年歷史以來第一位獲得指揮獎項的華人,為香港人爭光。每年音樂節在200位世界各地的年輕指揮中,挑選12位菁英到美國進行兩個月的演出及培訓,在這期間觀察12位指揮家的表現,從而選出得獎者。得獎後,他獲邀請重臨下一屆的阿斯本音樂節。阿斯本音樂節前音樂總監 David Zinman 認為「吳懷世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指揮,我敢肯定只要給予機會,他一定會有重大的藝術成就。我知道,他不會令你們失望。」

阿斯本音樂節的經驗令Wilson獲益良多,因為演出的曲目在兩天前才知悉,而且是比較冷門,有時連可供參考的錄音也沒有,他要高度紀律連夜研究,務求深入了解樂譜,令他對美國人的工作效率甚為佩服。他在音樂總監Robert Spano身上,學到如何精準及有效率地進行排練,「我以往在排練時不滿意,會停下來對樂手說得很清楚我的看法,現在明白到用最短最簡單的說話及身體語言去溝通更有效,畢竟所有樂團成員皆有一定造詣,提點一下已經明白。我欣賞Spano的看法,指揮應在時限內完成排練,因為樂團成員的時間就是成本,超時工作對大家都沒有好處。Spano是很好的指揮導師及排練者,Zinman 及Haitink則是另一水平的指揮大師,他們可以從容不迫的把靈感傳達到整個樂團,帶領樂手奏出美妙的音樂。」我想,這就是音樂上的「共鳴」。

弦外之音露曙光

美國文化在在講求效率,Wilson道出了美國管弦樂團的特性,「樂手的反應極敏銳快捷,指揮棒一揮下,立刻有樂聲響起,基本上樂手是預計了指揮的動作。換了是歐洲樂團,通常指揮棒沉到底再提起來的一刻,才有聲音。」這就解釋了樂迷常說的,美國管弦樂團的音色較爽快,歐洲樂團音色多點寬容和彈性。美國管弦樂團樂手的薪金,通常比英國的同行高上三、四成,這差別可能部分是獎勵他們這種「積極性」。

Wilson希望今次的獲獎,能幫助他及馬勒樂團在本地的發展,他相信音樂並非奢侈品,而應該是大部分人的基本需要。他認為現時音樂廳演奏古典音樂的模式可能需要改變,讓它變得輕鬆一點。在《星之祭》音樂會上,大會宣布讓大家自由拍照,是改變之一。他與樂團計劃推出新的音樂會模式,走出傳統音樂廳,在較小的場地演出,把樂團各部分打散,分置在聽眾旁邊,務求拉近演出者和觀眾的距離,讓聽眾有一新耳目感受。

香港的年輕人在不同的領域,正慢慢在群眾和社區中作出改變,打破舊有框框,這種由下至上的能量,令我感到香港的明天是光明的。

文:簡國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