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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是⋯⋯由關懷開始

2017-01-19

Image description 策展人 / 攝影謝至德(右)、余在思

說內在美較重要,知易行難。左翼學者Noam Chomsky談美國右派經濟學,本來就會關顧弱小,但今天他說:「美國夢?美國夢說的是階級流動,你勤力上進,就能買車買樓,但現在一切都崩潰了。」關懷才是夢。

樂施會找過攝影師謝志德舉辦攝影展,關注少數族裔學生,成效不俗。今次再接再勵,找來11組藝術單位合作,關注在職貧窮,將焦點放在三個弱勢工種上:清潔、保安及速遞。這三類工種,要不我們視而不見,要不我們就感到厭惡。但我們身邊甚至親友,總有他們,他們是社會上最沒有反抗力的人,也最弱勢。

展覽叫《勞力士是⋯⋯ #窮得只剩份工.視覺藝術展》。

兩個工種最受外判制度影響
「你平常一定遇到清潔工,你去商場總見到保安,但我們總對他們視而不見。」策展人謝志德說。樂施會表示,最初構思,在職貧窮,將焦點放在保安及清潔,是因為他們人數眾多,最受外判制度影響,他們薪水最低──最貼近最低工資。謝:「大家談到這些題目都麻木了,不如轉個角度進入吧。不是談政府這樣不對,而是讓你看實況、一些真實的場景,不同範疇的藝術家去做作品,例如有陶瓷家做血汗罐頭,也有余在思(文字創作)本身是做保安的⋯⋯」

余在思是傳道人及學院兼任講師,平日做文字創作,近年考了保安牌,也真的每星期去上班,工作了一年有多。「有段日子,程展緯做了一兩年的保安。後來我有個假期就去考牌了。考牌很容易,花兩天就可以了。全香港,據知超過二十多萬人有保安牌,在職人數超過十萬。你想想,一個新樓盤需要幾人做保安?我覺得這工種很奇怪,不如去理解一下吧,今天社會變化很快,或許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保安員呢。這不單是基層的想像,我認識有很多中產,遭逢生意失敗,或許都會不知道自己下半輩子要做什麼。」

「我做了一年有多,間間斷斷,每周開工一次。做保安有不同更數,每一更我都嘗試過。」我奇怪一個文質彬彬的文職人,怎麼會去真的當起保安來,余在思答:「因為我真的是會賺錢,我就當它是一份工。有人問我是不是要做人類學研究,不!我爸我媽那一代一世人都做過好多不同工種,要養起頭家,有工就去做,只是一個單純的想法。」

保安工作 抽走人性
他解釋保安的更數:「一更一般是12個鐘,行內叫12碼。如果用國際標準,每一更工作應該是8個鐘,然後你有8小時睡眠,8小時做其他活動。做12個鐘好攞命,而且還要輪更!我試過返夜晚7至7,朝早7點收工,這個時份當然是回家睡覺,不可能跟家人相處。其實早更的話,朝早7至晚7,也見不了什麼家人,生活也說不上健康。」他續說:「保安不是只有『坐頭』,即坐在桌前看管的大廈保安,也有活動的,例如會展搞騷等,有不同形式。每次開工,入到去你就知今天要做什麼,屆時IC(In Charge負責人)會告訴你每天工作。我做過住宅,也做過馬會宿舍、大型Event。」最辛苦一次,是返機場博覽館,「結果返了七天,那星期慘過Jetlag!接觸過後,你就知道保安每天就是這樣過,返日班的每天要Check進出的人,夜更則很無聊,每晚就是看管東西。」

百無聊賴,然後就會有人找你,他說:「有一些人是蛇頭,他有自己公司,專接大公司的外判來做,他屆時會招攬你,把你加入Whatsapp群組,有工開就等大家報名。」更期、薪水各有不同,「有12碼,有9碼,也有8碼。8碼通常是公屋,這很受家庭主婦歡迎,但薪水會較低,也就是最低公資$32.5。但如果Event可高達$70一小時,不過那是散工,不持久的。」

斷斷續續上班一年多,叫余在思形容保安工作,他說:「當中有一種張力,你又像看得到他,又像看不到,其實更多的是你不想看見他,因為他一出現好像就有麻煩。但這並不絕對,我樓下的看更是很友善的,他們在停車場準備了兩張椅,自己一張,讓人坐着跟他聊天似的。」住宅區是一種氣氛,商業區又是另一種肅剎的氛圍,「若你在文化中心或會展開工,他們也不會體諒你。是制度中把這一點點(人性)抽走,讓你把自己當作一部機器。當保安要找你麻煩,我想,你不可能當生氣一副機器吧。」謝志德說:「你要明白,那是人生最差的狀況,是最消極的工作。我們多少還會有點向上流的機會。我做攝影,常會遇到保安(阻擾),現在再遇到,有時我會放鬆自己,不跟他爭拗。或者跟他們談些無聊事,分散他注意力,我試過,都幾有用!」他笑。

速遞公司專請老人,因為⋯⋯
這次《勞力是⋯⋯ #窮得只剩份工.視覺藝術展》的參與藝術家單位不簡單,有謝志德(策展人、攝影裝置),有陳巧真、程展緯、賴憶南、梁祖彜、余在思等等,共11個單位,即日起在石峽尾JCCAC舉行。

「兩年前我跟樂施會做過一個展覽《看懂、看不懂》,關注少數族裔,因為學中文的困難,令他們不能向上流動,永遠做低收入的工種:地盤、清潔,當中我訪問了一些小朋友,談他們的故事,希望更多人能注意到他們的困難,因為展覽也頗成功,過了一年他們再找我。」謝志德說:「本來關注兩個工種(清潔、保安),因為談貧窮、弱勢,我們總得有個出發點。第三個(工種)速遞員是我自己提議的,因為我工作時常遇到速遞員,好多從事的都是公公婆婆。跟他們聊下來,才知道好多速遞公司都請老人家,原來是因為貪他們只要收兩蚊車錢,速遞公司連這個都食埋。除了老人,也有痙攣的朋友,他們最弱勢,你給他什麼條件他都會接受。」

因為展覽的規模較大,謝志德說說自己一個人承擔不了,「不如再找更多界別藝術家,為弱勢社群發聲,結果由本來4組,後來共找了11組人 。」他們甚至問準了唱片公司,把陳奕迅的《陀飛輪》改編成主題曲《窮得磨》(徐嘉浩主唱)。
不過準備期間,團隊想訪問速遞員的生活,卻遇到阻滯,「速遞員沒有工會,保安員是有的。速遞員像遊牧民族,他們之中,沒有人願意讓你拍攝,沒有人願意講他們的故事。後來好不容易,終於訪問了一位,也跟了他去考察。其實這位速遞員是因為工傷,正跟公司鬧官司,故此他不願意上鏡,但他的片段會出現在余在思的文字之中。」

「因為是合約制,行內的做法,其實是每兩年就要遣散所有員工,再用MPF對沖遣散費。這樣僱主也省下那一筆錢,而速遞員就變成了是長期散工,沒有勞保、沒有保障,長期沒有希望。」他們長期在社會隱形,也長期在暗角。」謝:「尤其只要是外判的工作,好多保安公司每一兩年就會換制服。而且他們會圍標,三家公司一人做一區,行內手法基本上都一樣。」說不想只是罵政府,但去到政策,又怎能不怪政府沒有監管?

問他清潔月薪可達$15,000,會否好一點?謝說:「月薪高達$18,000也有,但要不停的洗12個鐘,常有人聽到就說『薪水比我還高!』,既然如此,那你去不去做?我常覺得香港人好涼薄,口裡說大仁大義,但骨子裡好瞧不起清潔工人。例如只要他們入?,就會掩鼻,或教孩子掩鼻。當你見到有清潔工拿較好的薪酬,為什麼不替他開心?」

文:何兆彬 圖:Ben Tam(部分相片由樂施會提供)

《勞力是⋯⋯ #窮得只剩份工.視覺藝術展》
日期:即日起至1月27日
時間:11am-21pm
地點:石峽尾JCCAC創意藝術中心L1&L0藝廊Gallery
參展藝術家及藝術形式:謝至德(策展人)攝影裝置、陳巧真(攝影、影像)、陳嘉興(裝置)、程展緯(混合媒體)、侯紹政(素描)、賴憶南(影像)、梁祖彝 (陶瓷)、李紹忠(裝置)、廖家宜(裝置)、白雙全+「左一計劃」藝術團隊(實驗)、余在思(文字裝置)

清潔工興姐把握工餘時間,跟吳安儀分享「倒樓」的工作流程。(謝至德攝影作品) 清潔工興姐把握工餘時間,跟吳安儀分享「倒樓」的工作流程。(謝至德攝影作品)

電影導演黃修平當上保安員,看的熒幕變成閉路電視。(謝至德攝影作品) 電影導演黃修平當上保安員,看的熒幕變成閉路電視。(謝至德攝影作品)

香港大學醫學院院長梁卓偉解下領帶穿上速遞員制服。(謝至德攝影作品) 
除了藝術家作品,樂施會還找來幾位名人,包括Cue后吳安儀、足球教練「牛丸」陳婉婷、導演黃修平、香港大學醫學院院長梁卓偉扮成清潔、速遞員等等,試工大半天,由謝志德拍成攝影作品《有名有姓》。 香港大學醫學院院長梁卓偉解下領帶穿上速遞員制服。(謝至德攝影作品) 除了藝術家作品,樂施會還找來幾位名人,包括Cue后吳安儀、足球教練「牛丸」陳婉婷、導演黃修平、香港大學醫學院院長梁卓偉扮成清潔、速遞員等等,試工大半天,由謝志德拍成攝影作品《有名有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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