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pe & Awakening】扭轉傳統教學模式： 以編程教學改寫未來

由一個在中學選讀文科的男生到成為科技教育公司Preface的創辦人及行政總裁，盧炳棠（Tommie）在不同的階段都有不同的領悟。他認為編程是未來世界的共同語言，透過人工智能（AI）協助編寫個人化編程教材、隨時隨地都是班房的理念，理想為全球培育未來人才。

TEXT BY JOYCE MOK     PHOTOGRAPHY BY PREFACE；BEN TAM （PORTRAIT）

Awakening
去美國留學前，Tommie讀中學時是文科生，對數學十分抗拒。後來在UCLA要選讀經濟，讀經濟的同時，原來要修讀數學，他唯有迎難而上。他也從沒想到學習數學，對其日後的事業發展十分有幫助：「在香港中學讀數學要不斷操練，且只背誦一個方法。在大學讀數學時，起初我很害怕。後來發現，原來數學不用操練，更多時候，我們解決數學的艱深難題是需要改變我們的perspective（角度）。這個解難的技能，在每一份工作，尤其是現在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究竟我用一個什麼新的角度去看technology（科技）呢？怎看教育？怎看班房呢？其實很多的得著都是來自數學上的training（訓練）。」

畢業後，他在Smith Barney投資銀行（隸屬於JP Morgan）工作了大半年，遇上政策管理顧問公司挖角，他便加入了奧巴馬（Barack Obama）的智囊團，主要工作是計數：「我當時幫手計算他在energy policy裡的取態，應該say yes or say no，才能令到在不同州份取得最多的選舉人票。」這次是Tommie人生第一次應用編程去計算，而結果他們的預測有95%準確。

奧巴馬取得勝利後，Tommie理應有機會進入白宮工作，但因為他當時沒有綠卡，便喪失了這個機會。及後，他在政策管理顧問公司的工作變得乏味，不久就辭職去了一個road trip。在road trip中，他反省自己還是喜歡繼續進修，達成他做經濟學博士和大學教授的夢想。後來，他請求教授為他寫推薦信，最終選擇到倫敦政治經濟學院讀博士學位。

來到倫敦，為了賺取生活費，他一開始去了唐人街的餐館打工。當餐館的人發現他是博士生後，就開始找他補習。由於讀博士不用常上課，所以他每日基本上會教8-10小時，而且收入十分可觀：「每小時賺到（後期杜拜的client bid高了價）150英鎊。英國的亞洲留學生大多數是『衰仔』無心向學，我懂得與他們相處。最後，他們都是不想做功課，請我代勞。我當時按字數收費， 3000字文收3000鎊，1個字1鎊。我覺得自己是機器。如你要求B+的文，我就給你B+的水準。如果我落差多過半個grade，如B+去到B-，我會refund一半。可以說我當時可以hack到個系統。」他稱自己為education hacker（教育制度的黑客）。當時，他的博士論文研究見成績，甚至有機會去歐洲多個地方做presentation，一切都on the right track：「正路如果我畢到業，在牛津劍橋找份教職可能不是太難。」不過，在2010-2011年左右，他突然有個想法，成為他事業的轉捩點:「可能是年青，當時突然想『it will be so cool to build a web business』，所以毅然申請了一個gap year回港。」

Hope
Tommie回港後就一直留在香港發展至今，這個八十後兩次創業，兩次都做跟教育有關的公司，而且規模更越來越大。第一次創業於2011-12年，他創辦了Prologue，以綫上補習課程，挑戰現代教育、遵理學校等這些傳統大型補習機構。Tommie離港之前，也曾參加過這裡補習社的課程，所以也有感受這種上課模式。當時大型補習機構的上課模式是去補習社的班房看老師的授課影片，看不到老師的真面目。碰巧當時剛推出平板電腦，他想到綫上授課應有商機。

Prologue用了年半的時間，學生人數已達到3萬名學生，而當時其他大型補習公司成立超過20年，平均有5萬多學生。「所以當時是一個幾快的early success。」記者好奇，當年學生個個都在補習社上課，他如何招攬學生?「當時公司是startup，只有4、5個人，我們將傳單放入一個印製精美的folder（文件夾）。文件夾要8-10元一個，每日放學去每一間中學門口派發。我記得當時傳單上的Tagline是『你仲出街去補習？』希望他們有個calling『為什麼我坐車去看video』。我們每次在中學門口派500-1000份，可能每3個有1個登記成學生。」 很快兩間公司就約他見面，現代教育出價3千萬，但最後一刻他拒絕了被收購，他解釋:「如果返香港是想贏現代、遵理，為什麼我要賣給他們呢? 而且，合約裡面亦有一個條款，指明這份合約一簽要簽五年。這間公司的信念不是我所相信的，所以我覺得黃金時間5年，不值得這樣做。」第二天，我打電話給收購的補習社負責人說：「我決定不賣。」我記得最後他說：「那從此以後，我們便是敵人。」自此，他開始封殺，不容許有任何導師在我們的平台出現，我們的生意亦開始走下坡。

Prologue的經驗讓他上了寶貴的一課：「如果不是這個決定，我可能還在補習行業。香港越來越少人讀DSE，唔夠5萬個學生，一個好細的市場，不可以做global，亦因此，我才有機會開Preface，做global education。現時我們的市值已貴過遵理和現代，慶幸當初沒有賣掉生意。」

有什麼課程是可以做到全球性的呢？除了英文外，Tommie窺準了編程和科技。「要scalable（有擴展空間）和dream big，你才可以取得更多的資源去推動一件事。」因此，他在2016-17去了東京、波士頓MIT進修AI課程，並接觸crypto currency這些議題。他觀察到世界各地將近30個國家已把編程教育列入必修課程，相反，香港的學科仍沒有編程，只視其為「興趣班」，所以他便希望在香港推動編程，因他相信編程和科技就是未來，所以創立了為學生配對老師教授編程和新科技課程、以人工智能（AI）協助編寫個人化編程教材的Preface。Preface創立最初兩年以兒童市場為主，很快便成為兒童學習coding的market leader，現時成人學生的市場已跟兒童的平分春色。
Tommie認為傳統教育模式有很多局限，所以他希望憑Preface的理念扭轉現有觀念和模式，為香港的未來帶來希望：「我們的delivery很特別，為什麼我們著重1對1？班房和教科書這兩個沒有教育學家去挑戰的概念，會否妨礙了教育進步? 需知道，19世紀已創立班房的概念，1 to many，1個老師對40個學生，1本教科書給100萬人用，這無疑為工業革命社會帶來好多人才。不過，現在是21/22世紀，再不應該是這樣。我們的教育制度屬於19世紀、我們的老師於20世紀訓練出來，但我們的學生是21世紀的，所以我的理念是21世紀的制度、21 世紀訓練出來的導師給21世紀的學生，而有一個22世紀的vision。那vision是我們卡片印上的 “there isn’t a thing that cannot be learned”.每一個人對任何知識都可以學到，不應該分文科人還是理科人，只不過其他事物一成不變，不可以給到right moment, right moment, right atmosphere學生。在今時今日，學任何technology新knowledge不應有任何恐懼。老師同學校不應該再教50年前的東西，應該教5日前的事情。教科書來不及印製呢？因此教科書已過時，班房已過時。」

課室方面，Tommie認為何時何地都可以是上課的地方，所以也開設Preface coffee作為喜愛新科技人士的聚腳點。咖啡室可以上課、可以搞活動、可以讓熱愛科技的人腦震盪新意念。教材方面，AI的協助更能緊貼學生的進度和瞬息萬變的資訊社會：「教育出版社會邀請出名的作者編寫教科書，然後用上好一段時間。我們做的教材就挑戰這種top down方法，我們由bottoms up。我們將一個課題分成若干數字，例如200個知識點（Knowledge Point）。我們怎樣教授知識點？其實有很多不同例子或方法。教科書學substitute，通常會用可樂和百事的例子，但是有些學生需要其他例子，就滿足不到他們。我們將所有學問碎片化，知識點像百子櫃，在百子櫃內放不同的方法或例子，由AI幫我找例子。這個學生以往答對什麼答錯什麼，他們學這個知識點應該用哪個例子最適合，所以你的筆記便是度身訂造。為什麼是AI做？如果我們只有100或幾十個客戶，人做沒並有問題，但如果過萬，就用電腦去收集不同人的數據，而且他會準確地分析過萬個學生的資料。以往的度身訂造是由喜好而定，intra-personal，但我們的AI是intra-personal加inter-personal，我可能在東京找到一個學生的強項或喜好跟你差不多的時候，他的經驗可能放在你的筆記內，所以你會有所裨益於其他人的經驗和data base。」

Preface短短創立數年，便得到順聯控股（香港）有限公司和阿里巴巴創投基金成為投資者，可以繼續普及編程教育。在香港，公司已跟6所大學、多間科技巨頭公司，包括Google, Alibaba和Amazon合作。未來，Preface更會跟非謀利團體合作，為經濟條件較差的家庭提供課程。放眼世界，Preface已進入東京和倫敦市場，計劃明年進軍紐約、墨爾本和悉尼等多個世界大城市，為全球培育未來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