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ce & Elaine︰1+1=3

每一對伴侶都有特定的互動，雖然在訪問或工作期間未必會展示出最真實的一面，但總會在不期然間流露，可能是看着對方的眼神、說話的方式、甚至是身體的角度及肢體動作等等。來到Lim+Lu的工作空間，跟Vince Lim及Elaine Lu這兩位創辦人兼建築師及設計師談談工作、生活、以及跟兩個女兒的點滴。若要找關鍵字去形容Vince跟Elaine，那一定是互相尊重、互相聆聽。由2011年在美國讀大學時認識對方至今，二人在公在私都一起分享及承擔起跌，他們的默契不是finish each other’s sentences那種，而是很自然地總有一方會先發言，另一方就耐心地聆聽後再補充（訪問中不斷聽到二人說「to add to that」）；而且在言談間，二人也會不斷主動地稱讚對方，或者表達對對方的感激和欣賞。原來一切不是無因的，去到訪問最後，問到二人覺得怎樣才算是「成功」的婚姻，原來就是「溝通」和「無條件支持」，更表示只要能夠好好溝通，一段關係已經成功了99%。

TEXT BY JAZ KONG
PORTRAITS BY BEN TAM, ADDITIONAL IMAGES BY THE INTERVIEWEES

「我們的」

作為創業人士，好像很難將生意放下、跟日常生活完全切割，每一刻都好像總有事情要解決，要放下電話好像是一件很難的事。但對Vince及Elaine而言，在一個創意行業工作，重要的不是完全將生活和工作切割，以Vince所說的，「我認為不完全是關上工作模式，尤其我們有小朋友，在家的時候，我跟Elaine也會栽培她們的創意，她們見到我們畫圖也會對此有興趣，所以work/life balance對我們這個家庭而言，不是一個很實質的界線，而是兩者的融合。」Elaine也補充說，「尤其作為設計師，生活本身就充斥着『工作』，這裏看到好的設計、那邊看到好的家品，都可以是靈感。反而重要的，是情感上的界線，工作上很容易有限期、有壓力，我們學到的，是絕不可以將情緒帶回家。以往我們未知道嚴重性，任由情緒影響自己及家人，但事實證明這是不可行的。」Vince就以電腦作比喻，「就好像有人從來都不會關掉電腦，但久而久之，幾個星期後，電腦就會『輕機』，所以人也是需要reset或reboot的。」對此，Elaine笑笑說，「啊！這個比喻很有趣！」

但日常太多瑣碎事，工作難免會有磨擦、生活也難免有碰撞吧？Vince跟Elaine這個system又如何運作？Vince就提到，二人的性格剛好可以在工作上完美分工，「我們的強弱之處剛好可以互補，甚至可以empower對方，不只是在工作的技能上，生活上的喜好亦如是。例如我是一個比較傾向遷就別人的人，面對客人的要求、或者女兒的搗蛋也是；但Elaine就很擅長管教小朋友，在面對客戶時也會較能堅持原則。」

所以，來到一個古老的問題，是否真的opposites attract？二人遲疑了一刻後，Vince就說，「我認為性格上、在面對及處理問題上，我們的做法是很大分別的；但這也不是相反或相似的議題，我不是這樣看的——我認為我們是一個整體(unit)，我們二人、跟女兒跟家人，weareone，而不是個體。在工作上也是的，每一次我們都會說『我們的公司』、『我們的設計』、『我們認為』，甚至不只是我們二人，整個公司也是一體，這個是我們想做到的公司文化。至於家庭，我們為大家營造一個很強的support system，以身作則是教導小朋友的最好方法，她們見到我們二人互相支持，就會學到也要互相幫忙、不分彼此。」

還需要有愛情的火花嗎？

Vince跟Elaine這個系統似乎運行得頗順利，除了默契，Elaine就歸功於二人相似的成長環境，「是發生得很自然的。我們的背景都很相似，Vince來自一個設計的家庭、而我就來自藝術世家，我們都是在創意下長大的。然後我們剛好讀同一家大學，這也是我們相遇的原因；畢業後也有類似的經歷，美感及思考模式也很相近，所以一開始就已經很連成一線。但在小事小問題上，我們仍然會有不同的意見，這對於設計項目也是必要的，不可以太單調、或只有一個層面，所以我們的合作很順利。」

順利是一回事，每日都對住大家24小時，也是另一回事吧？Elaine笑說「對呀！很多人都經常問我們，『你們是如何一起生活又一起工作？』但對我們而言，我們不懂得用其他方式相處吧，由大學就已經在一起，畢業後即使不是同一間公司，也是同一個行業，但當時的確是less fun的。」大概這個就是「us」的威力，Vince就補充說，「一起工作的bond一定是更緊密的，因為所有的起起伏伏也是一起去經歷。我們公司得獎的話，這個『一起得到』的獎，比起各自工作而得到的成就，會來得更有意義。」但畢竟生活不是童話，Elaine就說，「工作上我們也會批評大家的設計，這樣大家才可以進步、設計而成的效果才會更好。但這個工作上的批評或溝通的練習對日常生活也是好的，因為一來溝通技巧可以更好，二來我們對生活上的磨擦會比較沒那麼敏感。」

在一起超過十年，有一手一腳共同建立的公司及成就，也有兩個可愛的女兒，踏入第十四個年頭，還需要愛情嗎？作為媽媽的Elaine就表示，「大概也不用吧，目前我認為最重要的是以家庭為單位的相處時間，但這個相處也正好是我跟Vince再深入了解對方的機會，也是一個讓關係更親密、更健康的機會。」Vince形容是一個新發現，「不是要重燃戀愛的火花或什麼的，而是用另一個角度去了解、去欣賞對方，『啊原來你的這一面是這樣的』的感覺，我會發現一些以往未見過的Elaine，可說是是一種新的愛吧。」那麼二人最愛對方的什麼？Elaine先說「我欣賞他的創意，甚至在婚禮誓詞也有寫的！」而Vince就說，「我欣賞她在家庭、在工作上的強勢，而且她很可以堅持自我；在家庭中，我很佩服她總是在我察覺前就已經將事情處理好，總會有些東西可以magically出現，例如去旅行的話，我只要負責出現、幫手搬行李，就可以了。」Elaine笑言，「你這樣說應該會失去不少粉絲吧！不過話說回來，Vince的確是一個很好、很present的爸爸。」

Power couple

訪問出版之際，二人所設計的皇都STATE PAVILIA豪宅項目也剛好面世了，Lim+Lu負責了住宅方面，也有會所、大堂以及不同設施等。問到Vince認為公司最大的成就是什麼，他也說這STATE PAVILIA的而且確是一個很大的里程碑，「尤其對於我們一家正在成長的設計公司，有一個標誌性的項目絕不容易——這個也是我們決定未來發展方向的一個重要時刻，到底要做多點室內設計、還是可以向地產項目發展？所以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也為Lim+Lu打開了很多門。」但對Elaine而言，最大的里程碑原來是二人的跑馬地舊居設計，「那個是我們的第一個項目。不少公司在創業初期都會有掙扎的，我們也不例外，但當時就心想，既然是我們的家，就不如用它來設計更experimental的風格，所以就用上很多顏色和材質，當時是2015年，很少人這樣做的。」

二人各自都有成功之處，公司也得到不少認可；問到二人是否覺得自己是power couple，雖然Elaine笑笑說這應該不是自己可以定義的，「但我們的partnership真的運作得很好，我認為power couple是一對很可以互補、互相提升的伴侶，在公在私也是，所以我覺得這是我們處理得不錯的範疇。」而Vince則補充，power couple指的不只是「二人」，「我覺得總和比個體更多、更好，就是1+1＝3的概念。兩個人走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鼓勵，大家的成就其實部分是來自對方的，因為個人所能成就的也不過如此，所以一對伴侶合作的話，成就遠比個人來得更多，而且更重要。」所以，二人之所以可以在工作及生活、家庭中都有快樂的互動，相處之道是什麼？Vince首先回答說是「unconditional support，因為沒有人知道生命會帶大家去哪裏的，所以唯一可以做的，是相方對方的理念，互信是很重要的。工作上如是，但去到生活的層面，畢竟我們都是兩個不同的人，在處理事情上，例如教導女兒，都一定會有不同方法；但重要的是要相信對方的做法是最好的，也要時刻支援大家。不過，總言之，就是要聽太太的話吧！」Elaine也笑說，「對啊，這是古老的智慧！不過認真說的話，我認為重要的是溝通，要一段關係成功，就要二人好好坦誠相對，做到的話就已成功了99%。最初的時候，我們也是不願意溝通的人，有問題就選擇收起來，避而不談；但到現在，我們已是很好的溝通者。」Vince再補充，「給對方留有餘地也是很重要的，要明白和理解對方的立場及做法。」

Lim + Lu在過去幾年也有不少重要的設計項目，而Vince和 Elaine各自也有不少獎項及成就，包括Vince的「Forbes 30 Under 30」（原來是Elaine幫他報名的），而Elaine也是香港著名的女性設計師之一；但問到二人最大的成就，他們 異口同聲說「our kids」。Vince + Elaine成就了Lim + Lu， 也成就了一個四人的家庭，也可說是work/love balance的極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