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貞停海底交易: 魚從哪裏來

香港現時絕大部分的海鮮都依賴進口。去年，香港從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入口的貴價珊瑚魚如東星斑、老虎斑的數目便超過三萬噸，這數字的確嚇人。事實上近十年來，香港進口珊瑚魚的地方已愈來愈多，而且也愈來愈遠，其中最大的來源是「珊瑚大三角」——它橫跨印度洋、太平洋共六個國家，水底的珊瑚礁養育着無數的海洋生物，亦是當地超過一億二千萬人口賴以維生的資源。

Said是其中一名靠捕魚為生的印尼漁民，他住在印尼東部的邦唐（Bontang），捕捉珊瑚魚的收入，大大改善了他一家人的生活。家中無論是傢俬或電器，孩子上學用的書本，全部都是靠他捕魚賺錢買的。為了提高生活質素，他不斷增加出海捕魚的次數。

「捷徑」增魚獲

不過，隨着出海的人愈多，海裏的魚量卻愈來愈少，Said現在被迫要到更遠的地方碰運氣，他指出以前每天能捉到五至十條魚，但現在最多只有兩至五條；而且以往在近岸水域便捉到魚，現在則要到六浬外的地方工作。

除了延長捕魚時間，漁民還會採取「捷徑」去增加魚獲。所謂「捷徑」即利用炸藥和山埃等極端方法，例如將炸藥投進海中，或索性潛到海裏，將一瓶瓶的山埃直接倒在珊瑚群中，令魚群中毒。這些方法雖然可以讓漁民更容易捉到魚，但卻同時嚴重地破壞了整個珊瑚的生態。

由於魚類都把珊瑚當成「家」，所以一旦家園被毀，魚便很難生存。

根據資料，東星斑和蘇眉等珊瑚魚已在印尼西部絕迹，中部的珊瑚魚數目亦逐漸下降，單是東星斑的數量去年便比前年少了三成。

面對活珊瑚魚貿易崩潰，印尼最大海鮮出口商Heru Purnomo決要挽救這局面。「我最關心的就是印尼東部水域的情況，因為那是最後的防線，如果連東部都失守，印尼便不會再有魚產。」Heru希望能夠可以喚起漁民保護海底生態的意識，於是決定一改他們捕魚的習慣。

過去無論大魚小魚，不管用什麼方法捕得的魚獲，Heru都會接收，但近年他開始拒絕接收用山埃捕來的魚，重量輕過600克的小魚他也不要，因為他要確保小魚有成長和繁殖下一代的機會，否則將來真的會是後繼無「魚」。

蘇眉是最瀕危的珊瑚魚之一，牠們的生長速度非常的緩慢，一般要五至七年才到成年。在幼年階段的時候，牠們全都是雌性，要到成年之後，部分才會轉為雄性。一條蘇眉平均壽命可以達三十年之久，但由於市場的需求大，致使大部分蘇眉還未成年便已經被漁民捉走了。

世界自然基金會（印尼分部）負責珊瑚魚項目的主管Geoffrey Muldoon曾在印尼一個魚排觀察，他發現那裏養的全都是年幼的蘇眉，因為體積夠大的都已經被賣到魚市場。

在過度捕撈下，「國際自然保護聯盟」在2006年已把蘇眉列為瀕危物種，出入口都受到管制。

Heru於五年前開始停收蘇眉，希望有助增加蘇眉的數量。

見證成果

最近Heru邀請了研究活珊瑚魚貿易近十年的香港大學海洋生物系教授薛綺雯（Yvonne Sadovy）到印尼，一起見證這五年來的成果。他們沿着島的海岸線浮潛，利用衞星導航系統幫助定位，記錄蘇眉的數目。

幾日統計下來，令到Yvonne和Heru二人都大為振奮，因為他們發現了蘇眉的數量，較之五年前增加了達兩倍，出現的密度亦比以前為高。

另外，過往能夠看到的多是年幼的蘇眉，但今次則多發現了一些成年魚，實屬很大的突破。

這次的統計結果顯示Heru的應變措施相當重要，薛綺雯希望其他魚商都可以仿效他的做法，否則，她預計十年內，印尼東部的活珊瑚魚供應將會嚴重短缺，漁民屆時將無法再找到魚群。

香港電台電視外判紀錄片系列《海底交易》一連五集會從魚翅和活珊瑚魚貿易、發展旅遊業、馴養海豚表演等等活動，看人類對海洋生物和生態造成的連串影響。第二集《魚從哪裏來》將於8月19日（星期一）晚上7時，在無綫電視翡翠台播映；港台網站tv.rthk.hk同步直播及提供節目重溫。

撰文︰蔡貞停

部分圖片由香港電台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