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樓下萬花新 翡翠宮前百戲陳An Eternal Charm from the Last Empress

「鴛鴦樓下萬花新，翡翠宮前百戲陳」，出自唐代元和中興時期詩人陳去疾描述故里福州安泰橋的詩作《踏歌行》，詩人以鴛鴦樓與翡翠宮起興，帶出盛世天下熙熙攘攘的繁華景像，展示了玉石翡翠對中國傳統文化綿遠深邃的影響。事實上，以玉為飾除了源於古人對美的追求，還在於人們以君子所應具備的美好品德與其自然屬性相比附，而貴為「玉中之王」，極具觀賞和收藏的價值的翡翠或硬玉，以其深邃晶瑩的質地彷彿蘊涵著東方文化靈秀之氣，長久以來在中華大地都是美好與高尚、地位和財富的象徵。翡翠作為最好的玉材之一，因其色澤豔麗、產出稀少、具有玻璃光澤、質地滋潤、韌性較強、硬度高特質，尤其為國人所愛以至被尊為「國石」。歷來喜歡收藏及佩戴翡翠的名人多不勝數，當中不乏歷史上權傾一時或魅力非凡的女性人物，清朝的慈禧太后尤為當中佼佼者。

上乘的翡翠多產自緬甸中部的帕敢礦區，最初由一位到緬甸行商的中國商人無意中發現，後作為貢品傳入清皇室而備受清庭歷代帝皇及皇后推崇愛戴，使其與清宮生活緊密連結。故宮博物院現藏翡翠約400件，大致可分為六類，即：陳設類、器皿類、佩飾類、冊寶類、文玩類和用具類，當中佔比較大的佩飾類，其形式便包括朝珠、手串、翎管、佩、搬指、戒指、扁方、簪、帽花、指環、手鐲、墜等。清宮翡翠以地方總督、巡撫及衙役進貢為主，清宮造辦處玉作、如意館也製作少量的翡翠製品。地方進貢以經濟發達，文化昌盛的地區較多，如雲南、揚州、蘇州、天津、江西九江等。翡翠本來就是皇宮內庭專享的「貢品」，要非皇后妃嬪或富家閨秀，基本上不可能擁有或佩戴上乘的翡翠首飾。

從翡翠的製作年代觀察，主要分為兩個時期，即乾嘉時期和晚清慈禧時期。慈禧太后對翡翠情有獨鍾，令翡翠成為她服飾上不可缺少的裝飾品。從清人繪慈禧便裝像軸所見，慈禧雙手佩戴着滿綠色的翡翠手鐲，說明在她平時的生活中，便很喜歡晶瑩溫潤的翡翠。慈禧還憑藉手中權利，要求地方官員進貢上好的翡翠。慈禧的御前女官德齡在《禦香漂緲錄．內府淨華》中便記載了大臣為博太后歡心，千方百計搜羅極品翡翠進貢，希冀升遷重用。據大太監李蓮英的《愛月軒筆記》和陵墓發掘資料記載，慈禧各類型珍貴的陪葬品包括厚七吋的珍珠被單、翡翠西瓜兩個、翡翠白菜兩棵、翡翠荷葉與四個甜瓜、三吋長的翡翠降魔杵，還有她最為人熟悉的翡翠手鐲。據說這對手鐲是咸豐皇帝封她為妃子時所送贈的禮物，所以她一輩子都從未將它摘下，以念故人，之後也伴隨著她進入了東陵地宮。

十九世紀末，滿清政權飽受內憂外患的衝擊，而隨着權傾天下的慈禧於1908年離世，中國的政局變得更加風雨飄搖，不少內庭寶物通過不同途徑被運出民間，而流失海外的翡翠珍品等亦應不計其數，部份珍品流落民間以至海外，並被重新設計成為各式珠寶。然而，雖然政局急遽改變，但無損頂級翡翠作為極致財富的象徵。從歷史眼光看來，翡翠行情始終一路走高，80年代的上漲高峰原因在於台灣、香港、東南亞的經濟騰飛，近年來隨着國內經濟條件改善，以及生活質素提高，選購及收藏翡翠珠寶珍品的人越來越多，惟由於全世界僅緬甸才有翡翠出產，殷切需求令好些出產優質翡翠的老礦經長期過量開採已呈枯竭，加上緬甸政府管制嚴格，供不應求令翡翠的價格一直上漲，頂級品質的翡翠價格近年更以倍數飆升。

今時今日，翡翠珠寶的收藏價值早已跟她無與倫比的華美氣質一樣備受肯定，種份佳、水頭足的翡翠在市場上更是炙手可熱，精美華貴的翡翠藏品成為了各大拍賣會熱點和亮點，眾多翡翠珍品均獲踴躍競投並以天價成交。在今年初香港蘇富比舉行的「瑰麗珠寶及翡翠首飾」拍賣會上，一條來自傳奇名媛及著名收藏家芭芭拉．赫頓舊藏，由法國殿堂級奢侈品牌卡地亞於30年代為其特別訂製之天然翡翠珠項鏈，便吸引收藏家激烈競投，八名電話及現場投標者互相競逐，經歷20分鐘的爭奪後，該項鏈最終由卡地亞以高於原來估價(1億港元)一倍之2億1,400萬港元 / 2,744萬美元天價購回，刷新任何翡翠首飾及任何卡地亞首飾世界拍賣紀錄。此曠世翡翠珠項鏈由27顆極其珍貴的翡翠珠子串成，無論色澤、質地、水份和大小均溢皇者氣派，據說便都是來自清宮的翡翠珍品。

在即將於10 月7 日舉行的「瑰麗珠寶及翡翠首飾2014 年秋季拍賣會」上，香港蘇富比除了呈獻一系列份量十足的重要白鑽、彩鑽及瑰麗珠寶及翡翠首飾外，更再接再勵推出一套來自海外私人珍藏，原為孝恪湣皇后郭布羅‧婉容舊藏（估價：200萬至250萬港元 / 25萬至32萬美元，不包括買家傭金）的晚清翡翠首飾套裝，其架勢由來與品質亦同樣顯赫不凡。這一套原屬婉容皇后的首飾套裝包括一條以金花絲珠子相間的翡翠珠項鏈、一隻馬鞍指環、以及一隻傳統的圓形手鐲。據文獻記載，金花絲珠子製作極為講究，為清宮造辦處列為其中一個繁複的工種，一直都為宮廷獨有。項鏈上的翡翠珠子無論是顏色和質地都十分配匹，大小達14.50 x 12.00毫米，原石必定份量驚人。馬鞍指環顏色均勻、比一般同款指環都要厚，且色澤通透難得。翡翠手鐲是現今已十分罕見的滿綠色，厚度達10.30毫米。

西太后慈禧，是中國歷史上大權獨握的女性，儘管史學家對她的評價褒獎不一，但僅僅從地位顯赫的女性角度觀察，慈禧在衣著、打扮、養生等方面還是有很多獨到之處的，相比之下，婉容這位末代皇后亦不遑多讓。婉容生於1906年，系出名門，父親為內務大臣榮源，母親愛新覺羅氏乃貴族出身，是乾隆皇帝長子永璜後人定郡王溥煦的孫女、毓長的第四女，人稱「四格格」。一如當時較洋化的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婉容除了接受中國傳統的教育，還由外國家庭導師教授西方文化，知書識禮，見識廣博，加上容貌秀麗脫俗，舉止端莊，在貴族之間早已是聞名遐邇的美人。作為清朝最後一位皇后，婉容所擁有的珠寶首飾亦不計其數，當中少不了代表其高貴身份地位的翡翠首飾。在逾半個世紀以前，這套翡翠首飾由婉容皇后贈予現藏家的母親，藏家多年來細意珍藏，保留了此等美翠的風流餘韻，度多少年歲不減半點雅氣，何其難得，各地珠寶藏家不容錯過。

文：Patrick Chiu　圖：香港蘇富比，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