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多芬密碼

第8屆香港國際室樂節剛於農曆新年前舉行，即使本屆的規模及陣容相比起上屆稍為縮減，但從筆者所聽的3場演出來說，本屆仍有幾個難得之處。首先是有不少冷門曲目，例如蕭頌《小提琴、鋼琴、弦樂四重奏協奏曲》、法朗克《鋼琴五重奏》、舒曼《鋼琴四重奏》（經常聽到的是《鋼琴五重奏》），而它們沉鬱得來有很強烈的情感。

文：劉偉霖

另外，就是邀請了澳洲作曲家Brett Dean，他成為自由身作曲家前曾在柏林愛樂擔任中提琴手，這次是以中提琴家及作曲家的雙重身份參與室樂節。他的3首作品分別有中提琴獨奏、大提琴及鋼琴、和弦樂五重奏的編制，都是為了悼念故友而寫的作品。此外，現代學院於同一時候舉辦了Dean的主題音樂會「銘約」，同場還有Georg Friedrich Haas的《第三弦樂四重奏》。

今次的駐節弦樂四重奏Borromeo Quartet雖然名氣不及往屆的隊伍，但他們整個節期都在，而且演奏了從莫扎特到Brett Dean的作品，橫跨古典、浪漫及現代，真正做到駐節四重奏的功能。他們在1月20日於演藝學院音樂廳的全貝多芬節目，除了演奏《嚴肅》及《第十三弦樂四重奏》（作品130，以《大賦格》結束），第一小提琴Nicholas Kitchen還講解了貝多芬手稿的種種秘密。

兩條線的意義

不能不提這隊四重奏是用電腦讀譜，用腳踏揭頁，Kitchen說是因為他們想以總譜演奏，即是同時讀到其餘3人的部分。更不只於此，這場更是用貝多芬手稿的電腦掃描演奏。Kitchen的演講主要是談貝多芬手稿及印刷版的分別，他的結論是手稿還有很多細節未在印刷版呈現，所以有需要回到手稿。

Kitchen大約談了40分鐘，相信他要談足一整天也可以。筆者對這話題很有興趣，其他人很難說，但筆者覺得Kitchen能讓大部分觀眾有心聽下去。他的解說的確令筆者大開眼界，例如貝多芬有時會在音量指示下加了線，有時加一條線，有時兩條，有時不加，但印在譜上都沒了線。Kitchen的理論是這些單線、雙線應該是有意思的，例如pp下有兩條線，代表貝多芬想要很熱烈的感情。

筆者同意Kitchen說這些省略了的細節要讓更多人知，但Kitchen最好也正式寫一本書去好好闡釋。筆者無意單憑這40分鐘的解說去駁斥他的理論，但覺得他的思考方法首先是認定這些「消失了的分別」是有特殊意思，然後太着重於去想兩條線「代表什麼」，而不是「為什麼要加」，舉例時亦欠上文下理。他雖然知道，卻同時忽略貝多芬的手稿並不是寫來給演奏者直接演奏，而是會經由抄譜員端正地抄一次，並分開各個聲部。會不會兩條線並不是強烈情感，只不過是提醒抄譜員：你別抄漏這個pp啊！而且，從Borromeo Quartet的演奏中又聽不出特別多層次的音量或感情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