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飛：現實不似預期 機械人被炒

2015年7月，日本長崎縣佐世保市的豪斯登堡主題公園，開設了全球第一間機械人（Robot）酒店，取名「怪異」（Huis Ten Bosch Henn na Hotel）。在酒店的櫃台和接待處是恐龍和美女機械人。搬運和暫存行李、帶路、房門和電燈開關，全部不用人手，由機械人代辦。酒店的餐廳甚至用無人機送外賣。

「怪異酒店」不用鑰匙或電子門卡， 住客首次進房時給鏡頭辨認面孔，往後就可面部解鎖進房。房內設有眼大大的可愛い（Kawaii）機械人吉祥物，會說日、英、中、韓等國語言，招呼住客，調校恒溫系統，隨時報告天氣和開關電燈，不用房客操勞。「怪異酒店」彷彿標誌機械人取代真人工作的未來。

聘請真人候命

豈料不到4年，今年1月，酒店便宣布辭退243名機械人員工。理由是：機械人表現差強人意，服務欠佳。住客提出一些沒有預先下載答案的問題，例如：豪斯登堡主題公園明年有什麼盛事？飛機航班取消或更改時間，問機械人，機械人啞口無言，答不上來。住客登記時交出護照，機械人不懂得影印，要人手代勞。下豪雨或落大雪時，機械人無法代客運送行李到所有房間，76%要用人手運送。

換句話說，為了應付意外或特發事件，酒店必須聘請真人候命。加上有些機械人經常需要更新軟件；有些機械人需要維修、有些機械人要退役……種種費用加起來，比聘用人手花費更大。這樣一來，倒不如僅保留部分機械人作為招徠顧客的噱頭，主要服務還是由真人去做。

新事物總遇上種種意想不到的困難，罕有一開始便成功的。「怪異」酒店的失敗，不能證明由機械人取代真人不可行。現時，許多生產工序已經由機械人取代，既增加效率，又減低成本，汽車便是最好的例子。但說到服務行業，要全部用機械人負責，還是十畫只有一兩撇。比如煮快餐，標準化的漢堡包也許可以，但「精緻飲食」（Fine Dining）仍不行。一些家居服務，如淨化空氣、提醒病人服藥、記錄身體狀況等等，如今已可由機械人或軟件代勞，卻仍未能做家務。

美國的Giant Food Stores公司宣布，將在賓州、馬利蘭州及維珍尼亞州的172間超級市場使用機械人Marty。它灰黑色，比成年人高，行動緩慢，配上一對圓圓大大、像卡通人物米奇老鼠、白雪公主的七個小矮人、小飛象的眼睛。Marty的主要功能是巡視超級市場內哪些貨品存貨減少，通知工作人員補貨。其次，有積水或貨品跌在地上，便出聲警告顧客「小心、危險」等等。其實，機械人最重要的任務是憑其可愛的樣貌吸引顧客來跟它打卡、selfie，順便購物。

5年前有機械人研究員（Rboticist）研究什麼樣的機械人最受人類歡迎。研究員製造了一個hitchBOT，大頭，面孔有微笑的emoji，穿上黃色的膠靴。hitchBOT在公路旁截順風車，並要求司機讓它在車內的香煙打火機充電。結果發現：不少人願意接載這個順風車機械人。可惜，最終hitchBOT都是給人破壞，身首異處，棄於公路旁。這個實驗令研究員堅信：機械人外貌愈可愛，愈容易獲得人類信任。

把死物擬人化

另一方面，研究員發現，人類除了天生給可愛的東西吸引外，還會情不自禁地對相處了若干日子的死物產生感情，將死物「擬人化」。學者稱之為「有生命性」（Animacy）本能。小孩子會將他/她的玩具熊「擬人化」，為它改名，跟它講心事，活像自己最好的朋友。還記得Mr. Bean那頭玩具熊嗎？美軍曾有一個拆彈機械人，名為PackBots，深受軍中官兵喜愛。它不幸在拆彈時「殉職」，官兵還為它舉行「葬禮」。然而，拆彈機械人樣子一點也不可愛。

2017年，康乃爾大學和以色列的媒介創新研究室合作的一個研究發現，就算機械人完全沒有任何人類的特徵，恍如一支紅綠燈般，人類基於「有生命性」和「擬人化」本能，都會對機械人「日久生情」。這解釋了人類為何喜歡收藏舊物、保育舊建築等。機械人公司根本毋須為製造跟人類相似的機械人而煩惱。反之，一些「怪異酒店」房客表示：當機械人喚醒他們起床時，他們矇矇矓矓中聽到機械人的聲音，看到它的樣子，還嚇了一跳，以為陌生人闖進房內呢！

相片︰網上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