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今年蘇富比有幾個新動作,一是進行跨界別晚間拍賣,結果共收穫1.49億英鎊;他們又舉行「絕密競投」,成績驕人。蘇富比亞洲區副主席及中國藝術品部國際主管仇國仕說:「中國經濟過去兩年緩慢了下來,但預計很快會反彈,今天中國在大量印鈔票。」購藏藝術品不一定是投資,但它始終有投資價值,中國藝術方面,仇國仕說,還是看好。
TEXT BY何兆彬
尋根慕古、跨界別
「如果問我中國古董藝術的潮流,我會答,就是尋根。」仇國仕說:「市場一直對明清古董瓷器有強大需求,但如果你回看2010年左右看,大概由2012-13年開始,大家開始在尋找更早的東西。早在2008年,我們拍賣過一個宋代官窯花瓶,是南宋出品,,非常漂亮,拍賣價約6,750萬。到了2013年,我們拍賣一個中國花瓶的代表作,十二世紀製品,大家都在討論它的罕有性。到了2017年拍賣北宋 汝窰天青釉洗,成交價3億,是當時的世界紀錄。另外,由今追到漢代,任何有500-2,000年歷史的古玉都很熱,這個範疇,在過去一段日子都被忽視了,沒有人去注意。另外,銅器也依然被熱捧。剛舉行的《凝盈一色》(單色御瓷、古玉、青山居宋代黑釉茶器等)成績也很好。過去十年,中國古董市場平穩增長,大家對中國古董十分癡迷。簡單說,大家在中國古董中尋找永恆的東西。」
過去中國古董就是瓷器
慕古是大趨勢,但因應疫情,蘇富比今年推出了跨界別的夜拍,反應相當不俗,也是看中了一些趨勢,「每個藏家都在尋求新鮮,因為古董市場本身是封閉的,它們都不可能再有出產了──除了造假,變成了它永遠都還有可發掘的部分。如果你本來已購藏了中國瓷器20年,又購藏古玉,你會開始尋找新領域,例如雕塑,它可以放在家裡,是放在你生活中的藝術品,這樣又把藝術市場推到新的方向。」
近年年輕藏家的湧現,古董亦然,「我們有很多年輕藏家出現,有些很出名,也有一些很出名的當代藝術藏家開始了收藏古董市場。」還有就是宋瓷、青銅器在古董領域都落後於市場,也落後於明清瓷器。
他說,蘇富比早於1973年來港營業,最早期在香港的業務,就是拍賣中國傳統藝術,特別是瓷器,這個商業模式後來由香港傳到歐洲,「直到70年代中國藝術在歐洲,都是以售賣中國古董瓷器為主,特別是明清瓷器。也就是說,到了今天,市場花了30-40年時間不再只追求瓷器,也追求其他領域。」藏家的興趣及習慣也略有改變,「大家喜歡新鮮事物,對不同的範疇會同時產生興趣,購藏是跨界別的,這是趨勢,2015年起我們在世界各地找來不同的藝術,例如部族藝術、不同的繪畫來拍賣,反應不俗。」
僱私家偵探追查
仇國仕見盡人間珍品,征戰多年,他最難忘的一仗,就是清乾隆乾隆帝御寶 《紀恩堂》交龍鈕玉壐,上有「信天主人」四字,「信天主人」取「信天者昌,逆天者亡」之意,與乾隆早期平定准噶爾和回部叛亂有關。仇國仕由2003年開始留意到中國皇室玉璽,2004年乾隆帝御寶 《紀恩堂》 交龍鈕玉壐破了當時印章之世界拍賣紀錄,留意到印章市場漸漸升溫,追查多年,才找到交龍鈕玉壐下落,後來2010秋拍成,交價1.2162億港元。
「2003年我翻看過拍賣檔案,發現絕大部分清宮璽印都去到同一個買家手上,但我用盡聯絡方法都沒法找到本人。打電話找他,發現他已搬走了,沒人知道他下落。」他只知道人在洛杉磯區內,於是透過網上找私家偵探去找,但在同區同一名字,找到了共400個結果。
仇國仕再花了一個月,每星期六用自己的時間和資源,共打了400通電話,但都沒有找到當事人,「我跟自己說,讓對手先找到他就慘了。」他不放棄,透過對方的公司戶口再去聯絡,之前三年都沒找到人,這次卻終於找到了買家的下屬,「我問他可否跟你CEO談談,我有好消息告訴他,就把電話號碼留下了。」他等電話期間先預約了翌周機票,打算對方一回電話就說自己剛好經過洛杉磯,但一直沒人來電。他的下屬說,老闆不回你電話,也沒辦法。
「結果,我在巴黎博物館那邊找到了一個舊文件,文件上有清宮璽印所有資料。文件上有玉璽專家、北京故宮研究員郭福祥的名字,他當年負責皇室璽印,「我把文件全部寄給買家,叫他看看。他很驚訝,結果24小時內他就打了給我。」2010年玉璽終於拍賣,仇國仕記得清楚拍賣當天氣氛高漲,大家都是為了看它而來。
90年代,這個璽才拍賣了12,500鎊,為什麼會升值這麼多?「因為從前的人看它,不是看它的歷史意義,而是去看它的雕功用料,這些其實都意義不大。」
他的工作,就是替藏家發掘被低估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