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松岡亮的色彩刺繡世界

2024-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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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7月，炎炎夏日也為城市的色彩添上更豐富的色彩。未知是否這個原因，不少畫廊都趁着這個充滿夏日色彩的季節，帶來讓人想起暑假的快樂時光的展覽。介紹的是由WKM Gallery帶來的日本的跨媒介藝術家松岡亮(Ryo Matsuoka)的《Sky beyond words.》展覽，讓大家在他的七彩世界中讓想像力飛翔。

Image description 松岡亮於《Sky beyond words.》展覽現場。(圖片由藝術家及WKM Gallery提供攝影：Felix S.C. Wong)

Eat Pray Love? Play Pray Paint!

在介紹是次的個展之前，不如先說說為什麼《Sky beyond words.》在WKM Gallery展出是一個如此適合的展覽。是次個展是松岡亮第二次於WKM的展出，去年就於《Metamorphosis: Japan’s Evolving Society》群展中展出過。近年的藝術市場對日本藝術家作品愈來愈重視，在鎂光燈下，《Metamorphosis》就展示了畫廊創辦人William Kayne Mukai的獨到眼光，以及他對日本文化及藝術家/市場的深入了解，亦同時為香港的觀眾帶來一些超越了大家對「日本作品」的既定印象或期望。松岡亮的作品主要以豐富的色彩表達interwoven的情感，而所說的「豐富」，不一定只有亮麗而鮮艷的快樂顏色，即使是沉實的黑、深藍、灰等，都可以有驚人的層次表達。WKM Gallery這個以日式室內設計為主調的展覽場地，讓人聯想起日本的屏風和暖簾，本已有打破傳統畫廊白牆空間的意味，加上松岡亮由2022年至2024年的大大小小刺繡及acrylic新作，更能突顯出藝術家對打破平面的限制的創作決心。

松岡亮在個人網站中以「Play Pray Paint」作為他的署名的一部分，正因為他自小就覺得paint是play的一部分，也是他認識世界、認識別人的一個方法，因為在有記憶之前，他就已經開始不同形式的繪畫，「畫畫這個行動打開了我的世界及生命，讓我可以透過畫畫去認識一些未知的地方、跟新朋友交流，也給予我進入不同時空的機會，啟發我的新創作。」由成長開始，松岡亮至今都在東京生活——並在1990年代的日本東京街頭文化中發展了他獨特的藝術實踐。九十年代的十年之中，澀谷、裏元宿等街頭文化熱潮席捲全球，也是音樂、藝術與時裝完美融合而互相影響及交流的一個重要時期；時光機一轉，來到今年，不論是音樂活動、街頭文化活動、甚至是品酒活動中，都時不時聽到以City Pop為主打或背景音樂，大概在這個時候，將日本八、九十年代的街頭流行文化帶回到香港，也是一個頗聰明的做法。在與各藝術家、塗鴉藝術家、音樂家和藝術創作者的互動中，他開始了一系列名為「東京屋頂」的現場繪畫活動，於東京各個建築物的屋頂上鋪上紙張，在開放的天空下即興作畫。這些活動形成了一個空間，讓來自東京街頭的人們聚集在一起，慶祝純粹的創意和合作過程，因此他被認為是這方面的先驅。「這個模式的藝術創作為我不斷延伸對我而言很重要的網絡——生命、人際關係、時間、空間等，也讓我得以保持忙碌的生活，不斷進出日本去創製新的畫作、裝置藝術、街頭藝術、刺繡等，在各類型的展覽中展示自己的想法。」而這種擁抱不確定性的生活方式亦讓他得以在藝術的領域以外也積極發展，他的展覽及合作企劃包括山本耀司、Louis Vuitton、香港的Joyce、巴黎的L’ECLAIREUR以及LV於日本大阪御堂筋的首家餐廳空間Le Café V等，蹤跡遍布世界各地；而有趣的地方是，松岡亮除了擅長保持個人風格之外，亦看到街頭文化中那種「be water」的力量，作品亦展示到site-specific的特色。

Image description 松岡亮無題2023 – 2024 刺繡 (布面) 圖片由藝術家及 WKM Gallery 提供

在《Sky beyond words.》中，特別欣賞的是松岡亮以「情感」的表達，顏色運用的確自如奔放，但在刺繡作品中，亦感受到跟平面畫作很大分別的表達方式——刺繡及布料作品本身受線及布料的限制，亦需要相當的克制與計劃；但在展覽的作品中，卻看到松岡亮的個人特色，就是街頭文化的隨意性對他的深遠影響。多年以來的街頭創作讓他保持了塗鴉的能量和即時性，但他仍得以保持獨特抽象風格，既奔放又subtle、既瀟灑又收放自如，從他的想像力中捕捉到豐富多彩的景象。

Beauty will simply, exist. As it is. As it was. Play.

若要深入了解松岡亮的腦袋，大概跟他一樣，時常抬頭望向天空就可以了，畢竟，「天空」對他的人生及創作都佔了一個很重要的地位。2021年的時候，松岡亮於日本舉辦了有生以來最大型的個展，於一個15米長的巨型畫廊牆上展示了刺繡、畫布及木板創作。雖然展覽以成長命名，但在松岡本自己寫下的簡介中，其中一句詩詞就表達了他對天空的熱愛：“Water, light and nourishment. The sky we need is. Just like you, the sky.” 相信松岡亮除了在色彩的運用綻放異彩之外，暗地裏相信也是一位詩人。兩年後，松岡亮再次於同一家畫廊舉辦個展，《The Sky Loved by Someone. The Sky Loving Someone.》展覽集結了藝術家的超過100年刺繡作品，展示了他對「愛」的看法，除了在熱情如火、形態如風的色彩和形狀之外，也有一些比較meditative的白色及淡色作品，大概在熱戀中，也有暗淡如灰的日子。松岡亮喜以自己的人生在布匹、在畫布上展示，他的作品同時也是他的故事。日本的畫廊就這樣形容他的作品，「第一眼看到他的抽象作品，可能有點難以理解，但魔法正在於大家第一眼見到作品的瞬間的想法，簡單而直接，正因為創作及繪畫對松岡亮而言，正是如呼吸般簡單而必須。」

來到今年的《Sky beyond words.》展覽，同樣以天空為主題，但日本和香港的天空似乎也沒有很大的分別。在他的介紹中，就寫下了以下的詩句：

Where is there? Where is here?
Flowers that bloom only there.
Flowers that bloom only here.
Tokyo. Hong Kong.
I close my eyes. In front of the picture. I don’t need
anything else.
There. As in the beginning.
Beauty will simply,
exist. As it is. As it was.
Play.

—— Ryo Matsuoka

意思是無論在東京還是香港，花兒盛開的地方並不重要。只要我閉上眼睛站在畫前，我就不需要其他任何東西。美麗總是存在的，就像一開始一樣。這只是為了嬉戲而已。

《Sky beyond words.》展覽主要以2024年的刺繡作品為主，對他而言，紡織品就如畫筆、鉛筆或文字創作一樣。然而，此文一直提到刺繡作品跟畫作的一大分別是其本身自帶的限制——縫紉與紡織品的區別在於衣車本身設定的限制和參數。衣車呈現出更狹窄的視野，因為線條是由針、線以及織物的推拉而產生，但正是空間的實際物理限制使得整個過程變得有趣。要在不同方向上創建線條，需要對織物進行物理操作，將其圍繞針的單點移動，抬起和翻轉。更改顏色還需要用不同的線軸重新穿線，將這些不同的顏色疊加在一起，可以增加材料表面的紋理深度和重量，這與繪畫不同。使用衣車還可以避免整塊紡織品整體或從遠處看到，這意味著松岡亮和材料之間的密切關係，純粹專注於創作。這種對自發性和純抽象形式的關注，與許多二十世紀的抽象藝術家和抽象表現主義運動相似。松岡亮的作品依賴於「行動」，通過這潛意識的思維過程，形成了姿態、表面和線條之間所形成的層次，而這是繪畫作品做不到的。儘管創作需要大量的體力勞動，尤其是他的大幅繪畫或刺繡作品，是他最享受的遊樂場。
《Sky beyond words.》展覽現場，可由不同大小的作品中見到藝術家的情感表達。想特別highlight的是，松岡亮除了有色彩繽紛的刺繡及畫作之外，筆者更欣賞的是他比較沉實、更可說是比較暗黑的作品，尤其是當他運用黑、深綠、以及不同深淺的藍色時，更突顯出藝術家對顏色的視覺和感覺的理解及表達，彷彿作品是一個籠，更能感受到困在裏面想衝出來的情感爆發。（圖片由藝術家及WKM Gallery 提供，攝影: Felix S.C. 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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