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薩畫廊Pascal De Sarthe：中環開畫廊已經過時

十年前，《優雅生活》訪問德薩畫廊（De Sarthe Gallery）時，他們仍在中環。2017年畫廊搬到黃竹坑，至今已經8年，期間畫廊再在同區搬了兩次。近日再換了新址的德薩畫廊，面積一萬呎，裝修美侖美奐。老闆Pascal說，多年來留在黃竹坑，沒有想過要回到中環了。

TEXT & PHOTO BY 何兆彬

剛來香港，人人都說中環最好

「德薩畫廊由2011至2017年開在中環，前後六年，我覺得中環很有趣，因為我不了解其他地方。」Pascal：「當時，大家都想在中環開店。我剛來香港時，人人都說中環是做生意最好的地方。但我們經營畫廊首先需要空間，中環的空間並不寬敞，也沒有高樓底，這對藝術作品來說非常重要，而且中環並不是一個文化或藝術的地方。」

2017年，他的朋友Fabio Rossi在黃竹坑開設Rossi & Rossi畫廊，「他是最早來黃竹坑的人之一，我本來打算在中環找一個更大的空間，但成本太高了。我覺得在我們這行業裡，跟奢侈品店、辦公室、律師、銀行家在同一區域是很荒謬的，中環沒有藝術社群。我剛來黃竹坑時，這裡才剛起埗，但我見到它的潛力。他讓我想起紐約Soho區或Chelsea。我當時想，如果有更多畫廊來這裡，我們就能建立一個很棒的社群。」如今，不少畫廊已進駐黃竹坑，他形容黃竹坑已建立了一個藝術生態系統，周六大家會串門子，互相捧場，「某種程度上，我認為現在於中環開畫廊已經過時了。」問Pascal，兩區成本，真的有差十倍？「可能真的有十倍，這太荒謬了。」

地鐵通車讓一切變可能

他說，選畫廊先考慮空間大小，「現在太多畫廊變成了奢侈精品店，漂亮的地板、精緻的燈光……我不認為藝術畫廊要這樣。燈光當然重要，但我的畫廊更像是一個藝術空間。我相信空間應該能與觀眾、與來訪者產生互動，創造對話，在現代藝術、戰後藝術與當代年輕一代中國藝術家之間建立連結。」他在新畫廊入口處放了一列梳化，讓人可以聊天、翻雜誌，「我喜歡這種交流，這比單純來逛店更重要。藝術應該是關於對話的。」黃竹坑港鐵站在2016年年底通車，自此黃竹坑的交通大為改善，而他恰好在17年搬過來，「我第一次來黃竹坑還沒有地鐵，它在六個月後才通車。要比較的話，差別非常大，地鐵讓一切變得可能了。有了地鐵，很多學生、年輕人能夠來。」Pascal笑說，畫廊展示當代藝術並不是為了賺錢，經他手中，曾賣出不知幾幅趙無極、Marc Chagall等大師作品，「我是靠賣經典作品、現代和戰後藝術賺錢的。今天能讓年輕一代接觸到我們的展覽，十分重要。」他說黃竹坑當然也有缺點，例如餐廳沒市區多，「你不可能兩者兼得。一旦某個地方變成世界上最棒的地方，它就會變得非常昂貴。」

來了八年，竟然再搬了兩次，Pascal說其實只是因為第一個租約途中遇到房東賣樓，畫廊被迫遷，臨急找了另一個單位，但面積太小，簽約三年一滿，他又想搬回一萬呎的單位。有沒有考慮過購買？「買樓不太合理。在藝術行業，我需要流動資金性來買藝術品。在香港買樓成本太高了。」

怎看還有人留在中環？「要看你主要展出什麼。最近很多畫廊已經變成了奢侈精品店，進入投機市場，並由市場主導一切。但我們並沒有真正進入創意市場，或者一個支持創作的市場。如今的市場，某程度已形成泡沫。」他說在黃竹坑，你不太會看到零售型的畫廊。「在黃竹坑，你看到的是認真的畫廊，大多展出年輕藝術家的作品。我們是時候明白，當代藝術不是市場導向的。當代藝術不是可以被炒作的，因為一旦被炒作，它就會被操控。大多數黃竹坑畫廊並不展示昂貴的藝術品，他們主要支持年輕一代的藝術家，非常健康。」

反對投機、市場操控

德薩畫廊也是到了黃竹坑，才一直舉辦本地藝術家展覽，這在中環就不可能了吧？「對，我聽其他畫廊說過：『當我搬到中環，就必須改變我的展覽計劃，否則無法負擔租金。』我一直在買賣當代藝術，同時也經營經典藝術。當我搬到這裡後，我開始關注年輕一代藝術家，漸漸建立自己的展覽計劃。這樣一來，我就越來越沒有理由留在中環了．我越來越傾向展出年輕藝術家，為他們提供展示平台，更深入支持他們。」

德薩畫廊的新空間，分成兩邊。新址開幕首展，一邊是戰後與現代大師作品展覽，展出例如趙無極、Marc Chagall等千萬元作品；另一邊則專門展出年輕藝術家作品，首展是陳朗丰個展《雅策》。香港年輕藝術家作品能賺錢嗎？「我不是為了賺錢，或者說，有些藝術家是有錢賺的。部分藝術家展覽，是我合作多年來非常成功的。我永遠不會逼藝術家去做他不想做的事，從不鼓勵他們去創作那些『好賣』的作品。我的做法正好相反，我會不斷挑戰他們：『我支持你，我對你的創作非常感興趣，我希望你繼續突破界限。』」

他說：「有些藝術家比較幸運，成功了，市場開始成長。但我反對投機、操控，這樣的市場不健康。」

陳朗丰 雅策
展期：即日起至11月15日
地址：德薩畫廊（De Sarthe Gallery）-香港黃竹坑道29號維他大廈A座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