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十八：五十經典五十年 上帝親吻巴伐洛堤

2013年全英古典音樂獎（Classic Brit Awards）頒獎典禮，向已故的意大利歌劇演唱家巴伐洛堤（Luciano Pavarotti，1935至2007年）追授終身成就獎。巴伐洛堤被譽為當今西方古典歌劇界的神話，憑着遼闊的音域，唱出九個高音C稱王，震撼無數觀眾，在古典樂壇地位極為崇高。他是首位獲頒國家最高榮譽「意大利文化傑出獎」的藝術家，與卡里拉斯（Jose Carreras）及杜明高（Placido Domingo）並列為世界三大男高音。巴伐洛堤一直是Decca唱片公司的專屬男高音，合作五十年，獲獎無數。所灌錄唱片，不斷打破古典樂界的唱片銷售量紀錄，創下第一個以古典演唱唱碟在流行樂排行榜奪得第一之空前成績。新唱碟The 50 Greatest Tracks，把一代歌王的傳奇故事繼續傳揚下去。

「他透過錄音及舞台演出，將歌劇引入尋常百姓家，帶給世界古典音樂愛好者，與聽眾分享他的音樂世界。」巴伐洛堤第二任妻子Nicoletta Mantovani說。她除了現身全英古典音樂獎頒獎舞台，近來更為紀念巴伐洛堤的新唱碟出席宣傳活動，與大家一起追憶一代歌王的風采。

巴伐洛堤在歌劇界鼎鼎有名，舞台生涯充滿傳奇。然而，他一直嚮往的是幸福的家庭生活。他「封咪」後的心願，便是在意大利家鄉興建一座歌劇院，並與妻子Nicoletta及小女兒Alice享受家庭樂。

食物與海岸

Nicoletta回憶說：「他畢生花了很多時間工作和旅遊，但家庭對他來說才是首要。他喜歡食物和海岸，我們在薩羅亞得里亞海海岸（Adriatic）有間房子，在女兒Alice出生後，他一度將全部精力放在寶貝女兒身上、陪她學行、走路，也有推出專輯獻給女兒。Alice成長很快，很像父親，下個月即將11歲了。」

巴伐洛堤擁有兩段婚姻，六十年代迎娶首任妻子Adua，生了三名女兒Lorenza、Cristina及 Giuliana，1996年離婚。喜愛騎術的他，在組辦國際性比賽時邂逅Nicoletta，兩人一見鍾情。

當時巴伐洛堤已五十八歲，Nicoletta只有二十三歲，年齡相差兩倍多。「愛情沒有年齡限制，不管怎樣，巴伐洛堤說他比我年輕得多。他說得對，沒有孩子的純真、好奇的內心世界，你不能成為一個偉大的藝術家。」相識半年，Nicoletta曾患上多發性硬化症重病，右眼視力模糊，巴伐洛堤不離不棄，一直同居。直至2003年，兩人終於走上紅地毯。「巴伐洛堤曾說，一歲的女兒Alice是促成結婚的主要原因，他非常疼愛自己的女兒，要一直唱歌給她聽，花更多的時間陪她，大概這給了他展開新生活的原因。」

對於這段婚姻，外界傳言滿天飛，有指摘Nicoletta貪錢，亦有說巴伐洛堤在死前遭妻子折磨，想過離婚，但全被他的經理人否認。事實是2007年，巴伐洛堤患上胰臟癌病逝，Nicoletta和當時五歲的女兒Alice伴在床側。

「他離開，我們仍然要向前，仍然要生活。現時我生活中最重要的是女兒，另外大部分時間協助Luciano Pavarotti基金會的工作，培育年輕的歌手，讓我已故丈夫的名字和使命，繼續活着。」

巴伐洛堤形象親切，毫無架子，他的慷慨、積極行慈的精神，無庸置疑。「世界三大男高音」之一Jose Carreras提過：「巴伐洛堤是最出色的男高音，全世界的觀眾欣賞他的激情、幽默和感召力。作為一個獨特天才，他極為有趣。」

在歌聲以外，巴伐洛堤以幽默機智與即興魅力讓眾人着迷。Nicoletta也認為：「不論他本人或是聲音，極具個人魅力，但最重要的是，他是充滿歡樂、非常積極的人，相信幸福、快樂是會傳染的，因此，大家都記得他的微笑。」

高音C之王

有一次，電視節目主持人問他：「為何會有如此美妙的歌喉？」他微笑回應：「因為上帝親吻過我！」自此，他被冠上「被上帝親吻過的嗓子」稱號。

清亮之音如天籟，巴伐洛堤生於意大利北部Modena，父親是一個麵包師，收入微薄，家境貧窮，但擁有一副好歌喉，也是一名典型歌劇迷，一有機會就參加合唱團，參與歌劇演出，收集了許多當代偉大歌唱家的唱片。

在父親的薰陶下，巴伐洛堤日漸對歌唱產生濃厚興趣，九歲與父親在教堂唱聖詩班，開始學習基本唱歌技巧。一次，教堂合唱團有機會參與國際性的演出，結果獲得冠軍。這次比賽改變了他生命的路向。因為家窮，他為了賺取學費，拜師學藝，還當過小學教職員、保險推銷員。

1961年，他以普契尼歌劇《波西米亞人》（La Boheme）中的魯道夫（Rodolfo）一角，開啟歌劇舞台生涯，之後他的足迹走遍整個意大利。劇中男主角魯道夫對他影響深遠，他曾說過：「魯道夫是我最愛、也願意一直唱到舞台生涯結束為止的角色。」

他以此角陸續在世界各大頂尖歌劇院登台演出，包括米蘭史卡拉歌劇院、紐約大都會歌劇院、巴黎國家歌劇院、倫敦柯芬園皇家歌劇院等。其後意大利貝爾格雷德（Belgrade）演出，被聘為米蘭史卡拉歌劇院歌手。1963年，他因頂替著名男高音Giuseppe di Stefano在倫敦演出，唱出名堂。

但真正受到國際矚目，則是於1972年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La Fille du Regiment演出，輕鬆地唱出了九個高音C，震撼人心，觀眾起立鼓掌十五分鐘、他謝幕十七次，成為世界紀錄，這不僅震驚了在場觀眾與樂團團員，還令巴代洛堤登上歌唱事業的高峰，獲得「高音C之王」的稱號，全球掀起「巴代洛堤熱潮」。

習慣隨身帶白色小手帕，喜愛笑的大鬍子，是眾人心中的歌王，也是Nicoletta身邊浪漫、善良的男人。「我已經記不清楚出席過他多少次夢幻般的演出，他與朋友舉行的演唱會，發起慈善音樂活動，用他嘹亮的歌喉，替聯合國籌款、第三世界兒童或貧困國家救援工作，見證他為世界作出貢獻。」

藝術商業化

1980年，巴伐洛堤成立了 The Pavarotti International Voice比賽，培育新一代歌唱家。首屆於1982年舉行，1986年舉行第二屆時，得獎者更跟從他訪華，首次在中國人民大會堂一萬人面前表演。

除了忙碌的歌劇演唱，他還走進運動場、露天公園、甚至電視節目，與流行歌手共同演唱、拍攝廣告等等，有人認為他把藝術降格，變成商業化，他有自己一套看法。「既然上帝給了我這麼好的歌喉和幸運，我也該為歌劇藝術做些回饋，這都是為了推廣歌劇，讓一般民眾了解歌劇。」

他致力於向全世界推廣歌劇，令男高音詠嘆調成為電視娛樂文化的一部分，把音樂帶走出殿堂劇院。譬如，1991年，他在倫敦海德公園舉行首個個人露天演唱會，吸引十五萬名觀眾，連戴妃和皇儲查理斯也冒雨前來欣賞。

1993年，巴伐洛堤在紐約中央公園的演唱會，更有破紀錄的五十萬聽眾在現場欣賞，而且全球各地的歌迷透過電視直播收看這次表演。1998年，他在法國巴黎艾菲爾鐵塔前地舉辦的「世界三大男高音演唱會」，也吸引了三十萬現場聽眾。

2001年，他們三人在中國北京紫禁城內舉行了一場被稱為「三高」的演唱會，轟動一時。2004年，他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最後一次主演歌劇《托斯卡》全劇，宣布以後不會主演任何歌劇全劇。2005年，年屆六十九的巴代洛堤舉辦了一連串全球巡迴告別演唱會，包括香港、上海、北京和台灣等，香港反應便十分熱烈，最貴3800多元的門票幾近售罄。

雖然票價高，巴伐洛堤有些演唱表演，所有觀眾免費入場，令歌劇走進平常百姓家。他的露天演唱會的唱片和錄影帶的銷量，更超越了貓王和滾石樂隊的唱片銷量。加上他唱藝術歌曲、灌錄意大利民謠唱片，也為1990年為意大利世界盃主唱主題曲，讓他的聽眾階層廣泛，名氣響遍全球。如今巴伐洛堤已逝世六載，Decca將巴伐洛堤的五十首經典歌曲集中重製發行，包括從未為聽眾所聞的Che Gelida Manina，以及1990年在意大利舉行的世足賽開幕主題曲《公主徹夜未眠》等，讓人回味一代巨星風采。

1963年，二十七歲的巴伐洛堤與古典音樂廠牌Decca初次合作，成為專屬藝人，他曾經說過：「我與Decca一同完成了許多精采的錄音，該公司在我的音樂生涯中佔有極重要的地位，就像是家庭一部分。」

把歌劇音樂帶給廣泛聽眾，是巴伐洛堤一生追求的目標。Nicoletta總結：「他是一眾歌劇迷的偉大男高音，希望與更多人分享，接觸詠嘆調和他心愛的音樂演唱會。新唱片把他的歌劇院的舞台經驗和聲音記錄，以另一種形式演唱，激勵年輕一代，帶來更多的歌劇新樂迷。」

撰文︰余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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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份照片由Decca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