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兆彬：超越三級 只餘三場！ 《攝慾人生》記Patti Smith前男友Robert Mapplethorphe攝影大師瘋狂一生

香港電影其實不只有三級制的，影迷都知，在這上面還有一個電影節的標準，比較寬鬆。拍攝著名攝影師Robert Mapplethorphe短暫一生的紀錄片《黑暗王子：攝慾人生》（Robert Mapplethorphe: Look at the Pictures）就是一例，它的尺度太大膽了，未能原裝上映。要在戲院看原版要快，只上五場。

文：何兆彬

近年隨「MOViE MOViE Life Is Art盛夏藝術祭」開幕，連續看了多部紀錄片，包括《潮遊鏡花水月》（The First Monday in May）及拍築地魚市場的《潮拜築地：魚味無窮》(Tsukiji Wonderland)。其中最最震撼的，是這套《黑暗王子：攝慾人生》，藝術攝影迷要看，搖滾迷也要看。2010年美國Punk教母Patti Smith出版《Just Kids》（台灣出了中文版叫《只是孩子》），得過多個奬項，Patti Smith寫的就是年少時與後來成為攝影大師Robert Mapplethorphe的一段關係。

《潮遊鏡花水月》拍時裝界多多少少虛偽──總是寫下籌辦時踢晒腳，大膽啲就拍下大家爭辯，但大家齊心想做靚件事，最後就死線前趕起了！嘩好勁。《潮拜築地：魚味無窮》也單向──這一套是幾乎沒有Story Telling技巧的紀錄片，角度不立體，看到後段更猛講日本小學生少吃魚，要鼓勵大家多吃，完全像日本旅遊局出品一樣。

《黑暗王子：攝慾人生》真實，到肉，它記述了七十年代紐約Art Scene──當年大家都窮，紐約治安差，但租金好平，很多有點夢想的年輕藝術家就去到一闖。其中Mapplethorphe從鄉下去到紐約，他從小就想做點大事，入了Art School本來從來不喜歡攝影，沒想過透過這個Media去表達自己，但他一直想成名，影片記述了他怎樣透過扭曲的人生觀及異人的才氣，怎樣爬上去，成為人人皆知的大師，然後年輕得42歲就死去。這電影很赤祼很赤祼，看得人有點心寒，但它真實。

為了夢想你可以去幾盡？為了成名呢？Mapplethorphe很可怕的一句話，是他認為「人的關係，只有利用及被利用」，於是別人對他來說是用完即棄。這樣的一個人該受盡白眼，但他身材高佻，非常非常英俊美貌，而且有才氣，十分十分大膽。他從小就迷上了性，於是，他的一生就是利用美貌，去吸引不同的男女（他跟Patti Smith分手後，只跟男人發生關係），跟他們發生關係，然後叫他們為他Model，拍下大膽超越尺度的相片，拿去開攝影展。

電影超越三級，完全是由於Mapplethorphe的作品，他一拍就是拳交（用拳頭！）、用鞭子自插等等，這尺度太大膽，這裡即使是網站也不能刊登。90年代他死後，全美國曾辦他的巡迴回顧展，結果當然惹起軒然大波，被保守團體大肆攻擊（Mapplethorphe的部份作品可以在古根漢美術館的官網看到，：https://bit.ly/2cehfKW）

他一生的這些男人不少，被他一個個利用的人之中，先有《Drummer》雜誌編輯Jack Fritscher（美國當年的Gay雜誌，鼓手手持甚麼？鼓棍也）；然後是相當富有的策展人及收藏家Sam Wagstaff，Mapplethorphe坦白承認s若Sam不是富有不會跟他展開關係。而Sam Wagstaff愛他的程度，是送了他一個單位來做創作。再後來，雖然他每次都是真愛，但他愛一個男人，先會愛上他的肉體，他對男體有比羅馬人更固執的美學執念，甚至，對陽具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他會告訴人，陽具要多大多粗，才合符他的標準。到了他生命的後期，他愛上黑人獨特的發達肌肉，迷上了那黑黝黝得發亮的胴體，他只跟黑人做愛，而且有時是每天幾次，部份是陌生人。

這故事，令我想起了手塚治蟲的《人間昆蟲記》，女主角十村十枝子由劇場女演員，每次認識一個男人，跟他發生關係，吸盡他的所有，她有能力吸盡的包括他的技能，繼而變身成紐約設計大獎的設計師、新秀作家、再（巧合地）變成攝影師。

因為縱慾而且從來沒有做好安全惜施吧，Mapplethorphe 42歲就患上愛滋病去世。電影由他身邊人講述，紀錄了他的瘋狂、成名、無情，他享受了他夢寐以求的名氣。當他開始拍攝時，沒有錢，只有拍一些即影即有Polaroid，結果以拍攝寶麗萊為標記的Andy Warhol馬上給他白眼，但他後來以低俗到不堪、尺度上沒有底線，仿如同志雜誌的攝影照，在藝術界闖出名堂來之後，Warhol也要向他示好。

電影訪問了很多人，包括他的前助手、母親等家人、一起工作的弟弟，大家說話都不轉彎抹角，但就是欠了Patti Smith，也許她要說的，都在書中說了。

他要的都得到了，但也失去了一切。他一成名，需要助手，當年來替他工作的弟弟，也同時開始了自己的創作。一次，當Robert Mapplethorphe與Edward Mapplethorpe（弟弟）一同被邀請參與一個攝影展時，他發現弟弟竟然排名在他之前，他一怒之下，竟然要求弟弟改姓。不是開玩笑的，Edward之後一段日子要易名為Edward Maxey。

Robert要的名有了，他要的財，更多得花不完，當他患上愛滋，身子開始出現變他，他接下更多的工作，要搵更多的錢，固執到不得了。

紀錄片中，Mapplethorpe Foundation的創辦人深明人性，她說：「他要成名，我們就有辦法讓他的名字長留後世，就是成立Mapplethorpe Foundation（基金會），一直運作下去。」他死時，遺產達到22億多美金，年輕時住在他隔壁的鄰居說：從前他都送我照片，但搬家時都不見了。那會想過，照片可以這麼值錢！

Mapplethorpe的無情，到死前也沒變，當他一死，住在Bond Street Studio的弟弟Edward就收到Mapplethorpe Foundation通知，他要搬走了。(這地方最早是富商男友Sam Wagstaff送的）

Edward在片中沒有怨懟，他只是說：「很多人想要成名，可成名要付很大代價，Robert賠出了他的人生。」

《黑暗王子：攝慾人生》（Robert Mapplethorphe: Look at the Pictures）
放映：9月21日、29(未開賣)，還有10月三場未公開發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