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劉偉強自信拍主旋律電影也有港味

劉偉強入行逾30年，名作無數，從早年在邵氏擔任攝影師為王家衛拍《旺角卡門》及《重慶森林》，到九十年代正式執導，《古惑仔》系列成港產片經典，改編港漫而成的《風雲：雄霸天下》、《中華英雄》等都票房不俗，《無間道》系列更被譽為一振香港電影頹勢之作，隨後他北上拍戲，重心遷往內地，近作是導演中國主旋律電影《建軍大業》。

過去他拍出多套本地電影經典，北上拍戲後，給人質疑最多的是「港味消失」。他認為，作為香港導演，加上香港團隊，自然能拍出香港味道。「視覺的表現手法都有強烈的影子。一定會有我們的風格。」

撰文：張綺霞

[email protected]m

劉偉強坐在觀塘工廈的辦公室裏，四周都是舊式的攝影器材、舊日作品海報等。他是個念舊的人，在內地工作，都愛起用固定的香港團隊，自言在這裏建立辦公室，也是因為對此地有情意結。《建軍大業》雖然是慶祝解放軍建軍的主旋律製作，團隊中有一半以上是香港人，包括武指、爆破師、攝影師、燈光師等，全都是他要求聘用。「要有自己的班底才會讓整件事暢順。」

他認為，香港電影人有自己的強項，「始終我們有經驗、速度和默契，拍戲已經有很多事要想，如果在其他範疇還要花更多時間，就無法集中。」例如電影中有200個點連續爆破，危險性高，也未有人做過如此大規模，爆破師一句「得」，他就放寬心信任。到最後爆破場面中，有八成是真實，只有兩成是電腦特技。「CG的感覺始終無現場震撼，而且演員反應是真的感受到那爆炸。」

要把悶戲拍得好看

拍主旋律電影，劇本上可構成限制？他表示，發揮空間很大，也花了不少心思將劇本調整。「不能像一套樣板戲拍出來，也要很有戲劇性。」他特別着重場景氣氛的營造，不只是拍事件，也不時在裏面插入外在環境變化，進行對比。「我最關注的是如何把主旋律電影，一般人認為好悶的戲拍得好看。」

說到北上經過，他表示自1992年北上拍《黃飛鴻之三獅王爭霸》就開始，普通話不成問題。「我們從小就在邵氏拍戲，一向聽開導演、演員說國語。」他認為香港電影人最強的就是適應力，哪裏的電影收得就去哪裏拍。從早年的台灣、泰國，到如今的中國、美國。「香港人就是這樣，不會因一個地方沒落就不做電影，許多人誤以為上去拍合拍片就沒有香港特色，怎會沒有？」

他表示，香港電影風格給人很有「效率」的感覺，他也自覺有責任去「保留香港特色的工作態度和拍攝手法」。而這種香港特色，源於豐富經驗，比其他地方的人更懂得靈活變通。就如他監製及導演的電影超過70部，加上參與攝影的作品，加起來近200套，這創作數目在其他地方看來很驚人。「那年代我一年拍5部戲，旁人真的不會信。」這麼多經驗累積，自然有自己的特色。「起用香港導演或團隊，拍的東西自然有香港味。」

早在他拍《無間道》時，許多人便說「香港電影已死」，他從來不信。後來選擇到內地拍戲，他認為也是延續香港電影的方法。「電影從來都是環球的，有許多不同地方的人參與，不需要細分港式或合拍。」就如他2014年到美國拍《青龍復仇》，也跟其工會規則走，在限制中卻照舊用港式態度工作。「不要自怨自艾。覺得自己死，就一定死。適者生存，總之保持風格就可以。」

他的《古惑仔》系列是香港流行文化經典，如今也有不少人以作品向其致敬，也頻傳拍新一輯的消息，但他堅持不會再拍。「我已不是20年前的劉偉強，所以唔搞了。沒有了那種火，那時很有火才拍得那種感覺。（熱血？）熱血太正面。」他笑言，就如從前走過灣仔，都是充滿火氣向前衝，旁人都會閃避，現在則喜歡慢慢行。「現在沒有那種勁度。那時候拍就屬於那時候，雖然很多粉絲想再拍，但我不會了，沒有那種衝勁。」

他表示，那「火」的情緒是很屬於那年代的。「就如七十年代因為貪污嚴重，小市民都很團結，拍出《七十二家房客》。八十年代黑社會議題興起，我以這個說友情愛情，加少少劈友，其實沒有什麼，都是對當年文化感覺的觀察。」

踏入千禧年，他與麥兆輝共創經典作品《無間道》，被譽為貼合當時情緒的作品，票房大收。尤其是邊緣人在兩面不是人的夾縫中身份的追尋，被譽為道出了九七後港人的心情。

台前幕後不夠人手

他仍記得，拍《無間道》時，曾有電影只收數萬元，最高票房不過數百萬，那時決定起用重量級班底拍這套戲，是「破釜沉舟」。「做到就能做下去，做不到就真的沒有了。」當時他可謂盡地一鋪，為了電影到處求人幫忙，用交響樂團做配樂，什麼也做到最高質素，「做出來感覺真的很不同。」拍第二集，他才覺得是將主題完全發揮，尤其是回歸熱鬧情景下的哀傷惆悵。「是那年代的感受。經歷過英殖年代，度過九七到今天，我這種六十年代的人最有感受。」

他見證香港電影在二三十年間從每年數百套跌到數十套的產量，認為是自然變化，「股票也有升有跌，人生是這樣，只要還守住就無事。」只是本地電影工業如何培訓更多人才也要思考。「香港如今一年拍幾十套戲，好似好凋零，但要找團隊是找不到的。許多人到大陸開工也沒有新人，台前幕後都不夠人。」

他勸勉有志投身電影的新一代要努力，「第一件事要吃得苦」。他大兒子已念完書，現跟他拍戲，「從小我就帶他去片場，他知碇，知道要努力。尤其他是第二代，許多人都覺得你有特別待遇。」大概他的兒子會是比他更勤奮的電影人。

劉偉強小檔案

出生年份：1960

代表作： 《古惑仔》系列、《中華英雄》、 《無間道》系列

家庭狀況： 已婚，育有三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