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女王》/《挑機法官》：撼動真實世界的女人 │何兆彬

女公關說，今年影壇流行女權題材，早前《仁妻》、《寫我華麗緣》寫女作家替老公做槍手，多年後平反；超級英雄先有Captain Marvel，後有Dark Phoenix（X-Men）。

其實不管是談耶教、素食、動保、女權，我都有點怕，怕的不是那槪念/思想，而是畢竟拿著口號指責人多，會思考的人少 。為著方便傳播，以上種種思想必先簡化，結果很快就變成了「念口簧」。總之變成吃素的就是好人，吃肉的就沒文化云云。種種思維充斥大腦，我很容易會跟他們吵架，大家很難心平氣口溝通。其實，不過幾個月前他們也跟你一樣。

沒期望的去看《司法女王》（戲劇版），再看《挑機法官RBG》（紀錄片），兩齣都意外地好玩。前者以真人真事改編，寫女法官Ruth Bader Ginsburg ( RBG）的前半生。RBG今年86歲，在美國是偶像級人物，網民替她改圖，封她做偶像，又作了hashtag #notoriousRBG ── Notorious B.I.G為Gangta Rap代表人物，是一個拿槍販毒玩RAP的大胖子（結果死於槍下）。notorious者，惡名昭彰也，這自然是一種網絡文化下的玩笑，難得是RBG本人很受落，在紀錄片中被問到，她竟笑說：I think we have a lot in common ! 二人一大一小，一文一武，要我硬生生生去想二人有甚麼相似，大概就是都很猛、很不理世俗眼光。

RBG做了甚麼成為眾人偶像，她是最高法院第二位女性大法官，也是現任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就是在她年輕時代，70年代開始，一步步的司法覆核，修改憲法，替女性平權。

戲中她開宗明義就引 Sarah Grimké（十九世紀社運份子）的話：「我不是要女性佔甚麼優，我只是想叫弟兄們拿開踩在我脖上的腳。」（I ask no favor for my sex, all I ask of our brethren is that they take their feet off our necks.）

她本是哈佛法律系學生，念書時（56年）全系500人只有9名女學生，那年代，會有男教授問她：你為何要念這系，霸佔了男生的學位？上課時，老師問問題她想舉手作答，老師會乍看不見。其實她學業一直名列前茅，更驚人的是，她入讀哈佛時已成婚，誕下女兒，本來跟丈夫Martin D. Ginsburg 一起念法律，但入讀不久丈夫患上睪丸癌，醫生告訴他丈夫治愈率只有5%，於是她一邊照顧丈夫、女兒，一邊同時上自己、及丈夫的課，替先生抄筆記。大概是上帝垂憐，Martin竟全然病愈，但畢業後遇上另一問題，就是全紐約竟然沒有律師行願意聘請她。

結果她到了大學教學，也是這樣，一邊教書，一邊研究，開平權的課（1970年開《女權法律報道》課），才有了後來平權的一單單官司。《司法女王》更多的是法庭戲，寫她在白人男性主導的年代，幾乎是對要打破牢牢不破的傳統絕望了。官司戲由劣勢一局局扳回，拍來頗有驚喜，也不落俗套，描寫她跟丈夫的感情也做到感人。商業作當然充滿計算，由俊男美女出演（看罷，賤格的我忍不住跟男友說，細細位的Felicity Jones 身材相當驕人），又如戲中談到法律文件時提及：法律寫On the Basis of Sex的Sex（性），會令人想起了性、性交等概念，換成Gender（性別）則較為中性。戲名當然是叫番做Sex，若叫Gender，票房大概要減幾成。

紀錄片《挑機法官RBG》由她年少談起，更多拍攝她中年後的生活，她的日常（電影由她八十多歲去做Gym拍起！），寫她與丈夫的愛情，就如神仙眷侶：Martin其實是個很出色的男人，他本身是著名律師，但早在遠古人人認為女人就該主內的年代，一直支持太太出位的工作，其實RBG一直被認為是異類、出位，被攻擊了多年。想像一下，作為黃之鋒的父母、女友，大概就會明白。RBG相對拘謹、嚴肅，他幽默、風度翩翩，是男人見到都會渴望成為better man的男性形像。

RBG只有五呎二吋（155cm），既是女性，又是猶太人，但她同時是個巨人。到底是先有美國的自由土壤，才出到這種人才，還是有了巨人，才爭取到更多自由空氣，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這個影迷常覺得電影/ 藝術作品Larger than Life，但那些女性主義角色往往令我無動於衷。反而現實中這些女性，一如RBG，一如近日全球走紅，每周五發動學生罷課爭取環保的Greta Thungberg，無論成功如否，她們都埋下了苗子，總有一天會撼動人心。

（《司法女王》已經上畫，《挑機法官RBG》上映日期：3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