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引頸以待的《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簡稱《紅VAN》)電影版下月上映。陳果作為港味最重的導演之一,將本土十足的網絡小說再加重料,成為這部百分百的港產片。
MK金毛男、廟街神婆、收數佬、內地大學生、自號日文名Yuki的港女、粗口爛舌的小巴司機等十七人,登上紅Van,展開時空驚慄之旅。由布景、對白以至戲服都仔細鋪陳。香港人入場看戲,必然在黑暗中會心微笑、大笑,再笑中有淚。
李安拍《色,戒》,龍應台跟他做過一個訪問。原來,場景所有道具都經過精心布置,包括易先生的一張枱、枱上的一隻杯;那年代的特務,必然在辦公室放鍾馗像,都是花了不少精力找回來的。再說,老上海街頭特有的法國梧桐,更是一棵棵植入片場去。龍應台在文章形容他「搶救歷史」。
陳果在《紅VAN》也如是,他極力將本土特色從每個細節顯露出來,只問觀眾會否留意?譬如,飾演司機的林雪,身上的T恤是女人街冒牌貨,「Just Did It」大大隻字寫在心口。惠英紅是新增角色,她是廟街神婆,位置「在公廁」附近。四個大學生,其中一個操半鹹不淡的廣東話,影射內地生攻佔香港。主角阿池(黃又南飾)長髮金毛,尤如MK仔(雖然以電影角度看,他不是傳統靚仔的男主角)。以上都是導演及團隊的神來之筆。
至於原著角色,也極盡本土。例如擁有名牌手袋的「LV女」、白粉男、潮童、油頭毒撚(毒男)、港人一度追捧的iPhone 4也有其位置(小說以高登語「生活態度4」代名)。
此外,電影較原著小說出現更多政治幽默和社會意識,但有點零碎,例如控訴供樓之苦、2017年普選後香港會否改變?Google Translate爆笑一幕,電影巧妙地加問一句,為何只能輸入普通話而無廣東話份呢?
本土地道
何謂本土電影?簡而言之是夠「地道」,對外國人而言是夠「異地風情」。在香港,要有廣東俗話、港式小人物、反映香港社會現象、由港資拍攝等等。而談到「本土」兩字,總是反映基層生活居多。
台灣近年最為人熟悉的本土電影大概是《海角七號》,內容含台語,亦反映台灣青年的愛情觀。中東近代衝出國際的本土電影,亦有《伊朗式婚姻》、《小鞋子》等。
荷里活有沒有本土電影?當然有。以《Sex and the City》為例,講盡紐約男女的貪慕虛榮、情慾橫流。電影版主題曲Labels Or Love的第一句──「Shopping for labels, shopping for love」,其實已很美式。
然而,借用美國英語學教授William Marling之言「Somehow globalization is "American". 」(全球化某種度上即是美式化)。美式文化,人人唾手可得;美式英語,大家說慣聽慣,因而我們看荷里活電影,已再無「本土」之感。
陳果說電影跟原著小說的相似度為五成。電影脈絡非常忠於原著,而在氣氛方面,粗口亂飛、港式無厘頭的搞笑場面亦保留下來。
隱喻社會
網友最想問的也許是,電影會否像網絡小說一樣爛尾?答案是不會,至少這部電影不會。因電影結尾是大隊出發到神秘的大帽山,未有結局。陳果說,要看票房反應,再決定是否拍續集。看完試映後,占飛相信續集應該拍得成吧。
電影中,潮童因違反道德而被眾人就地正法一幕,跟原著有點出入。電影版太荒誕吧?不要說女人,就是要男人拿着一把刀刺人,恐怕沒有多少人有此膽量。
導演的動機,相信要以紅Van隱喻社會縮影。人們如何理解道德?社會公義?誰有權決定誰有罪?正如雨果在《悲慘世界》中發出的問號:「你們佩服誰?被殺的人還是殺人的人?凱撒還是布魯托斯(Brutus)?」
布魯托斯是否有罪?莎劇中,他刺殺凱撒大帝,但凱撒大帝在羅馬實施暴政。上文提到的社會意識有點零碎,這場也是其一。美國雜誌Hollywood Reporter形容電影「訊息雜亂」,以不是「本土香港觀眾」來看,也可理解。
李安拍《色,戒》,場景道具十分考究,枱燈後為鍾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