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20年自由講】 張堅庭：表姐好似好熟但又很陌生

八九十年代是香港演藝及娛樂事業的黃金時期，電視、電影及本地樂壇發展蓬勃，但隨着社會、經濟、科技的轉變，演藝界受到來自內地及全球的猛烈衝擊，62歲電影導演張堅庭及47歲音樂創作人周博賢各有深刻體會。

回歸前，張堅庭曾經拍攝電影《表姐，妳好嘢！》（下稱《表姐》）系列，現在重看，內容不少是挖苦內地人的不文明行為，如「表姐」鄭裕玲在電影開首就示範，吐痰的最佳方法是把痰吐出窗外！20年後，內地人的不文明行為仍然持續，香港人繼續挖苦，但描寫內地人的電影，即使是港產片，已不會再有這種醜化情節……

撰文：譚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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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堅庭先解釋道，「若沒有挖苦情節，喜劇就不會存在，那其實是過去香港人對內地人的感覺。」至於今天內地人隨地便溺行徑，他卻帶點諒解口吻道：「大陸鄉下，孩子急屎就在地下屙，他們沒有紙尿片這種昂貴資源。其實上海人也會看不過眼，打交都試過！」

電影名字為何用「表姐」，而不是表妹、姨媽？

「當年有個政治術語是『表叔』（意謂中國幹部），但鄭裕玲是女人，所以就叫做表姐。表姐是親戚，好似好熟，但又很陌生。」

鄭裕玲在電影內說：「民主不是賜予，是要爭取。但黨很寬大，你要幾多民主，我就畀幾多你。」這句政治預言，被網民瘋傳，因香港民主之路，一直牢牢掌握在中共手裏。「哈哈，對，譬如《基本法》解釋權，在中央政府手中；此外，選舉是可以的，但我們（事先）要知道結果！」張堅庭笑道。

電影另一矛盾位，是國共兩黨信徒勢成水火，在今天來說，這是脫離現實了。「現在，國民黨同共產黨都唔知幾friend！民進黨與共產黨才是敵我矛盾呢！這20年，政治生態真是改變得很大。」他慨嘆。

《表姐》當年在內地被視為禁片，「但有人把影碟偷運回國，記得有個上海喜劇演員跟我說， 這才是幽默感嘛——電影應該可以取笑領導人的！」他道。

電影題材轉變大

回歸前後，電影題材方面有什麼轉變？

他道：「內地禁拍內容有鬼和紀律部隊的電影，譬如說美國很喜歡拍FBI電影，但內地卻不可以拍國安電影。」為了遷就內地市場，這類電影也在香港近乎絕跡。美化國安也不可以？「不……除非政策有配合，如電視劇《人民的名義》講貪污，這部片在5年前不可能拍得成。」他道。

資金方面，回歸前後又有何變化？

「以往大部分都是港資，現在內地資金至少佔九成！」他道。

近年，香港電影鮮有涉及政治題材，除了《十年》。

「其實即使在回歸前，香港政府都不鼓勵拍政治題材的電影，規則還寫明『免影響鄰近地區關係』。而且，觀眾普遍對政治冷感，電影人為免蝕錢，寧願不沾手這種電影。」

他對《十年》評價是：「技術都幾粗疏，但它反映了年輕人的看法，而我頗喜歡《自焚者》這個故事。」至於它值不值得獲得「最佳電影」？他只說：「我沒有份投票。」有人說政治凌駕藝術？「不，我覺得這是政治與藝術的結合。」

展望2047年，張堅庭覺得香港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的語氣較很多人都要樂觀，「我相信香港會繼續沿用普通法，但解釋普通法的過程，可能會有很多爭論。30年後，中國會否走上俄羅斯模式？或走往台灣方向……」他甚至相信普世價值的民主社會，假以時日會在中國誕生。「中國參與很多國際會議，人的想法是會慢慢改變的。」

但，對於張堅庭來說，這20年最大的改變， 是他的3個孩子慢慢長大成人，其中有個兒子有意做導演，另一個兒子有意做演員，3人早前更合作拍了微電影《追風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