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時空的珠寶

自2015年當上Gucci創作總監一職不久，Alessandro Michele便迅速重新定義了品牌風格─── 復古混合時尚、突破界限而又忠於自我。3年前，他將獨特的美學注入高級珠寶，創作了同樣擁有高辨識度而又非常Gucci的Hortus Deliciarum系列。今年，Hortus Deliciarum系列已來到第三章，遊歷19世紀至1970年代，走遍意大利羅馬至印度土邦，以高級珠寶定格揮之不去的回憶。

TEXT BY JOYCE MOK PHOTOS BY GUCCI

懷舊與時尚的和諧
與其說Alessandro Michele在設計一個高級珠寶系列，不如說他在創作一部關於珠寶的巨著。在父親的帶領下，他從小便流連羅馬博物館、美術館，愛上欣賞畫作和雕塑，以及研究文化與藝術。從事電影工作的母親，則滋養了他對於創作的熱情。更重要的是，父母態度開明，不會管束他的穿著打扮，給予他相當大的自由度表達自我。Alessandro一直對珠寶著迷，本身亦經常配戴珠寶。他一直希望創作珠寶，在時裝、配飾、香水和化妝品、家品家具以及廣告企劃以外，達成完整的Gucci版圖。他對珠寶創作擁有極大的熱情，在接受《WWD》訪問時，他表示：「我想把珠寶帶回現實生活，珠寶是活的。它們是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標誌着重要時刻。我還讓runway的模特戴上珠寶；而我自己亦每天都戴珠寶，無論在辦公室中、吃早餐，或在街上。」

Alessandro Michele熱愛歷史、喜歡過去，尤其鍾情收藏古物。他曾親自剖白：「我對未來不感興趣，它根本未發生，我只對過去及當下產生感覺。我家中收藏了大量古董裝飾及物品，並將它們以一個摩登的眼光陳列出來。」他將大量神畫、珍禽 、花草和圖騰等等兼收並蓄於Gucci的創作中，並延伸於Hortus Deliciarum系列。Hortus Deliciarum是拉丁文，解作歡愉花園。在首兩個篇章中，他薈萃古今、橫跨不同世代，重新演繹壯麗山河、天馬行空的大千世界、伊甸園。來到今年的第三章，他將過往的遊歷轉化為幻想中的壯遊（Grand Tour），編寫成五篇遊記，展開具有歷史足印的夢幻旅程。

源自18世紀的壯遊旅程
於17、18世紀，英國、歐洲的貴族、學者流行長途遊歷歐洲，以增廣見聞、學習知道識為目的，當中必途經意大利名城，如佛羅倫斯、威尼斯和羅馬。1670年，英國人Richard Lassels在《Voyage of Italy》中，將這種文化朝聖之旅稱之為Grand Tour，中譯「壯遊」。美國雜誌《Town & Country》於2021年的一篇文章〈Alessandro Michele’s Jewelry Fever Dream Takes Us On a Pas de Deux Through History〉還闡釋了壯遊的另一意義「壯遊很快成為精英文化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經過 18 個月的旅行才回到舒適的家中，遊人需要紀念品來標記這趟旅程。經常以文化景點和人物為題材的浮雕、凹版和微馬賽克開始出現在時尚的翻領、手腕和手指上。這些紀念品現在被稱為壯遊珠寶，它們是鑑賞家的收藏品，沒有閃閃發光的寶石或顯眼的閃光，而是一種有教養的審美象徵，是一種充當秘密信號的作品。」這種內行人秘密只有熟悉壯遊歷史的人才知道，當中包括了AlessandroMichele，壯遊珠寶亦是其收藏品之一，而這亦成為了Hortus Deliciarum系列第三章的其中一個靈感泉源。

奇幻世界
為淋漓盡致展現心目中的奇幻世界，Alessandro Michele邀請了奧斯卡影后Jessica Chastain演繹最新一輯的廣告企劃。Jessica Chastain今年憑《神聖電視台》（The Eyes of Tammy Faye）勇奪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時，便穿上Gucci禮服配Hortus Deliciarum高級珠寶，散發雋永又大膽摩登的魅力，完美體現了該珠寶系列的精髓。在廣告企劃中，Jessica Chastain做回自我，是一個時尚、藝術閱歷豐富的人，而她戴上的Hortus Deliciarum高級珠寶則象徵其角色於人生旅途上拾獲的紀念品。透過Ezra Petronio的美術指導和Mert & Marcus的掌鏡，展現優雅荒誕、界乎現實與超現實之間的氣氛。另外，影片充滿鮮明電影感，呈現一連串不同的場景，每個房間的裝潢象徵 Jessica Chastain 豐富演藝生涯的不同階段。每個畫面彷彿窺探演員的私密生活，結合近鏡肖像照及呈現空間氛圍的廣角畫面，披露她變幻莫測的個性和雍容華貴的家。廣告企劃將迷幻優雅的藝術感糅合前衛時尚的格調，向全新Hortus Deliciarum系列致意。

遊記一：壯遊羅馬
18世紀的壯遊旅程，往往以羅馬作為終點。永恆之城羅馬是匯聚了文明的光輝，宏偉的建築就是見證之一。Hortus Deliciarum系列的第一個主題選用了1850 至 1870代、描繪羅馬園林的微馬賽克，為系列鍍上濃濃的羅馬文化色彩。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全都是著名的羅馬景點，包括鬥獸場（Colosseum）、豎立着貝里尼（Bernini）柱廊的聖伯多祿廣場（Piazza San Pietro）、19 世紀的萬神殿（Pantheon）遺跡、古羅馬廣場（Roman Forum）、灶神廟 （Temple of Vesta）、寇里古城（Cori） 的大力士神廟（Temple of Hercules）、蒂沃利（Tivoli）花園的水泉瀑布，以及塞斯提烏斯金字塔（Pyramid of Cestius）。Alessandro Michele說，在羅馬長大，城市是他身體一部分，直接構成他的羅馬式美學。「在這裡，假如你從一個不分年代的角度吸收，什麼都是 contemporary ，一切東西都在此時此刻出現。如果你每天都看到古代建築及雕像，怎能說它們不屬於現在？這是現在與過去不斷進行的交流，未來不過是用來定義當代的假設。」他將這些微縮景物，配襯橄欖石、黃色綠柱石、紅色及粉紅色尖晶石、藍色黃玉、火紅色蛋白石、粉紅 色碧璽和彩色鑽石，鑲嵌在項鍊、手鐲、耳環、胸針、黃金吊墜上，創作穿梭時空的作品。

遊記二：華麗的印度土邦
在這本想像的遊記中，第二站的目的地是印度土邦。18至20世紀初，英屬印度時期主要奉行土邦體制，部分土邦富可敵國，以奢華生活見稱。在這個主題中，我們可找到富麗堂皇的王宮、莫卧兒服飾五彩絲綢、茂密園林以及吠陀神祇的靈性氛圍，盡展氣派。傳說中，這些土邦王公擁有多不勝數珍稀的寶石，而他們亦鍾情以重量級的珠寶突顯財富與地位。Alessandro Michele以多元美學呈現珠寶的懾人魅力，一方面，他選用了猶如擁有神秘魔法的寶石，像紅碧璽、明黃玉、黃色綠柱石和石榴石等；另方面，他以各式各樣的鑲嵌手法，讓我們能一窺當時印度王公的「架勢」。鑲嵌梨形或心形切割寶石的單鑲戒指，突顯珍罕寶石的魔力；由多串彩色寶石組成的項鍊、以黃金、鑽石和琺瑯、 大顆的黃色綠柱石交織而成的手鐲，帶有印度華麗風采；而形如歐洲教堂玫瑰圓窗的項圈、長項鍊、耳環和戒指則凝聚了建築美感。

遊記三：珍珠的神話
珍珠素有「珠寶皇后」之稱，在東方文化中，象徵圓滿、吉祥。在希臘神話中，珍珠誕生自海浪的泡沫，化作愛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 的肌膚。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 形容珍珠為「最珍貴之物」，是凱撒（Caesar）送給埃及艷后克麗奧佩特拉（Cleopatra） 的臻禮。阿佛洛狄忒身上的珍珠水滴，在波提且利（Botticelli）的名畫《維納斯的誕生》（Birth of Venus）和英格蘭的伊利沙白一世女王肖像中仍清晰可見。珍珠象徵了神秘和婉約動人。產自印尼、澳洲和玻里尼西亞一帶的珍珠，亦帶給我們無數想像。Alessandro Michele採用了純白、 奶白和黑色珍珠結合明黃玉，在長項鍊、耳環和胸針組成的套裝中綻放柔美魅力；梨形的明黃玉可拆式吊墜猶如阿佛洛狄忒身上的珍珠水滴，呼應我們耳熟能詳的神話傳說。

遊記四：建立新秩序的1930-1940年代
橫跨古今的珍珠開啟通往現代之門。第四篇遊記是1930-1940年代。隨着裝飾藝術風格（Art Deco）變得沉穩，現代主義逐步成形。摩天大廈矗立在大都市中，構成了不一樣的景觀與天際線。Alessandro Michele抓住了幾何這個關鍵詞，再以富想像力的細節拒絕單一美感。他以幾何鍊節構成的項鍊和手鍊，出其不意配合結構精巧、靈活鉸接的不規則形飾件，「破壞」珠寶本來的俐落線條，產生懾人的張力。柔軟靈動的鍊節飾以紫水晶、海藍寶石和枕形切割灰藍色綠柱石；同樣的鍊節亦為耳環或鑲嵌長方形切割鑽石的吊墜鍍上迷人魅力。嶄新的設計衝激着感官，獨特的珠寶標誌着新舊世界的交融。

瀑布，以及塞斯提烏斯金字塔（Pyramid of Cestius）。Alessandro Michele說，在羅馬長大，城市是他身體一部分，直接構成他的羅馬式美學。「在這裡，假如你從一個不分年代的角度吸收，什麼都是 contemporary ，一切東西都在此時此刻出現。如果你每天都看到古代建築及雕像，怎能說它們不屬於現在？這是現在與過去不斷進行的交流，未來不過是用來定義當代的假設。」他將這些微縮景物，配襯橄欖石、黃色綠柱石、紅色及粉紅色尖晶石、藍色黃玉、火紅色蛋白石、粉紅 色碧璽和彩色鑽石，鑲嵌在項鍊、手鐲、耳環、胸針、黃金吊墜上，創作穿梭時空的作品。

遊記五：1970年代
1970年代初由嬉皮士文化過度至punk文化的興起，著重自我表達和對異國的嚮往。遊記以回憶作最終回，綜合了這夢幻旅途上的感召，將珠寶轉化為護身符。Hortus Deliciarum系列的護身符充滿力量，六角形祖母綠、梨形碧璽及以鑲嵌長方形切割鑽石的綠色琺瑯包鑲的海藍寶石，為鑲鑽白金項鍊染上迷幻色彩。Alessandro Michele透過如微馬賽克般故事情節豐富的黃金吊墜，帶我們回來旅程的原點。黃金吊墜經鐫刻和琺瑯加工，喚起荒漠草原的記憶。草原的設計源自 Vittorio Accornero De Testa 於 1969 年為 Gucci 設計的「Savana」圍巾，於1981 年被轉化為吊墜，到今天再被重新演繹，為今天的長篇遊記畫上圓滿的句號。

獨特的工藝與美學
跟Alessandro Michele的其他作品一樣，Hortus Deliciarum系列衝破一切時代、性別、年齡與衣服類型的界限。縱使其創作無視常規，但卻非常重視傳統工藝。他接受《WWD》訪問時表示，Gucci 的高級珠寶依賴於意大利珠寶工藝重鎮的金匠和工匠網絡，例如 Valenza，尊重珠寶行業的節奏。每一顆寶石，都以獨特方式鑲嵌，Alessandro Michele形容是「不和諧的對稱」，一絲一點的格格不入，散發具靈性的缺憾美。對他而言，寶石絕不是冷冰冰的礦物，他著重與寶石的連繫。在《Town ＆Country》的訪問，他指出：「我試圖跟寶石對話。我嘗試從大自然、顏色、寶石頭的來源，以及當你看寶石時，它們所反射的光芒去了解它們。（我）總有一種想法，寶石的力量和美麗是與大地相連的，因為寶石屬於大地。當人們想到寶石頭時，他們未必即時會聯想到寶石是於千百萬年前孕育大地、出於偶然的結果。這很神秘。有時我沉迷於將寶石（如藍寶石）與其他顏色混合。我不總是將相同的顏色放在同一件作品中。我喜歡不同的形狀和不同的色調。」Alessandro Michele深切了解歷史，所以大膽將看似風牛不相及的元素放在其服裝設計中；同樣，從他對寶石的獨到眼光和珠寶的理解，他以創作先行，以天馬行空的詩意揮灑自如地編寫高級珠寶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