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就是遺憾 宋冬野

心特別虛

因一首《董小姐》在電視選秀節目中被翻唱，宋冬野由獨立闖到主流，在幾個月間突然紅遍全中國，《董小姐》被翻唱無數次。他今年會兩度到台灣演出，這次應「生力啤酒節」才第一次來港演出，「其實來過一次，來找張曼玉，因為可能會合作。因為她打過電話來我們公司（摩登天空）要來找我，然後大家見過面。後來她也簽約了， 也演了草莓音樂節，我也到過她家裡，看能不能有甚麼合作。」

有時現實的確比小說離奇，很難想像，2010年他剛出道時，每場只收十塊錢演出費， 到了2011年也只是收300-500塊錢，只能同時靠在出版社上班來養活自己。看着他今天演出邀約爆滿，紅到上電視，與張曼玉交朋友，人生很奇怪吧？「非常奇怪，我家人跟身邊朋友，都不相信，他們說：『怎麼可能！』我也說：『是不是同名同姓，搞錯了？』」問他是不是一大早就對自己的音樂有信心，他搖搖頭，「我心特別虛，一開始有那些『大卡』打電話過來，看能不能翻唱、或吃個飯，我心都特別虛。」

神秘董小姐

這個小胖子，在北京出生，家貧，從小被奶奶養大，16歲時想學音樂，奶奶給他買了一把百多元的木結他，他就自己學起來。他說自己電子呀後搖呀都聽， 也夾過Band，玩Punk！只是06年有一天他聽到李志、萬曉利的聲音，被他們真摯的音樂深深撼動了，驚為天人，他問：「這音樂是甚麼呢？」朋友回答： 「這是民謠嘛！」哦，我就要做這個，他答應自己。

他說自己也搞不懂民謠是甚麼，「但每首歌都是一個故事，我希望它是一個紀錄。」立志以後，他的人生就燃燒了起來，以演唱為志業，像很多家庭一樣， 他父母都反對。「但對我自己音樂，其實我是心很虛，我跟爸媽對着幹，是對着幹的情緒比較多。我也明白幹這個我不會有甚麼出路。但他們越不讓我幹，我越要幹。我不幹，我難受。」

2012年，他還在出版社工作，靠着那份月薪，與奶奶相依為命。直至有一天，一直溺愛自己的奶奶去世了，他翌日就把工作辭掉，全力創作音樂。《董小姐》這支歌本來放在《摩登天空7》中，卻沒想到，2013年6月被左立在電視台一唱就紅了，到了他的第二張專輯《安和橋北》8月才發行時，本來並不打算放《董》一曲進去。「《董小姐》不是我很喜歡的歌，本來這專輯我不想放它的。但最後，還是放了，歌沒有變， 我也沒有變。」此歌大紅，歌詞中兩句：「愛上一匹野馬，可家裡沒有草原」更成了文青至愛。董小姐到底是誰？他透露過，那是一個曾替他拍照的女孩子，但至今只有他們四五個人知道她真實身份，「我們把她保護得特別好，因為有很多言論，很多人猜測她。要特別純潔的小姑娘去承受這一些，不太好。」這首歌有幾千個翻唱版本， 問宋那個翻唱版最好聽，他含笑而答：「有一個，你們沒聽過的。」他默認，是一個名人翻唱了，私下給他聽，但他暫時不願公開。

遺撼讓自己成長

專輯《安和橋北》有一股寧靜而迷人的氣氛。專輯名字中的安和橋，本就是他成長之地，宋藉着專輯，紀念那個已拆掉的故鄉和溺愛他的奶奶。13歲那年，父母離異了， 他跟奶奶一起生活。他清楚奶奶一直是無理地溺愛他，「我要甚麼，她都給我買， 爸媽打我，她就打他們。她也不知道甚麼是音樂，她也不知道我在做甚麼，反正就是『好』！」奶奶去世，專輯中關於她的部份，他一直不敢寫，「怕控制不住情緒。也許有一天，平靜下來會寫吧。」他說：「整個專輯的情緒，就是遺憾嘛！我覺得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就是遺憾。」他說：「人生想要追求一些東西，是好奇，想主動讓自己成長；但遺撼是被動的讓自己成長，這個才好玩。」

宋冬野才不到27歲，還很率真，而且毫無保留地謙虛，「06年我聽萬曉利《這一切沒有想像的那麼糟》，醍醐灌頂，覺得以前寫的都是垃圾。到了我寫，我也未覺得自己超過他們！」今天他跟萬曉利是好友，但每次見他，他說感覺仍像「小女生見到周杰侖一樣」。「我常出外看表演，常看到好的就覺得『哎呀，我差太遠了。』像我好朋友堯十三，看他演出，我常自慚形愧，因為好多東西我都是跟他學的⋯⋯但是，我位置有點不對，因為現在我掙（錢）比他們多很多，但音樂上我遠遠不如他們。」

(文：何兆彬　圖：Ben T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