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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文化基因承襲者

2015-06-17

Image description 龐建貽表示: 「近年的 Pontet Canet 質素大升,已 超越本來第五級的評級。」

龐建貽(Paulo Pong) 是大亞國際集團與大亞洋酒有限公司(Altaya Wines)的創辦人,公司至今成立14年,已成為香港葡萄酒批發業舉足輕重的一員,並在年前開展零售業務,開設幾家以 etc wine shops(斟酌)為名的店舖,並收購了有多年歷史的 Rare and Fine Wines 零售店。他同時經營The Press Group 旗下,長於營造優雅環境氣氛的多家餐廳。

龐建貽生在富裕家庭,表面看,有人會以為這是個富家子得到父母庇蔭,將平日生活上吃喝玩樂順手借來作「細藝」,打發時間。但龐建貽絕不同,他是着着實實的在十年時間,開創了經營得有聲有色的生意,在國際葡萄酒界贏得重要地位,而且他對「喝和吃」,是下了時間、功夫研究的技藝,是一個能夠將興趣和事業結合在一起的幸福人。

在訪問中,龐建貽多次提及父母的管教、家教,及家庭的開明自由。童年成長的環境和父母的言行身教,對每個人的性格習氣都起着重大影響,好比播下種子,在適當時機就萌芽。龐建貽是幸福的,初接觸葡萄酒的年紀比大部份人要早,是在六、七歲,在起跑線上已有優勢。

父母是小孩最直接的模仿對象。“The Selfish Gene”作者R. Dawkins 倡議的文化基因(Meme)理論,認為模仿行為令人類社會的思想及文化得以傳播、擴散、延續,並將之等同於在天擇之下,促成生物進化的基因,故創造「文化基因」一詞。龐建貽可能自小就通過模仿成年人喝紅酒,承襲了這文化基因,待他長成少年,這基因就漸次顯現在可見的行為,令他慢慢成為葡萄酒的專家。

Image description 位於娛樂行的wine etc於2014年8月開幕,將最優質的波爾多葡萄酒引進中環。

LJ : 你在童年已接觸葡萄酒,同年紀的小孩可能只喜歡喝「可樂」,你當時對酒的感覺怎樣?

PP : 我六、七歲已初次喝葡萄酒,因為父母喜愛西菜,節日喜慶都會到西餐廳進餐,喝餐酒,有些常到的餐廳如文華的 The Pierrot 已不再存在。哥哥姐姐大我好幾年,我見他們有份飲,我自然爭取,可能是老人精想扮大人。父母都是自由派,覺得我喝一口不會醉,也應我所求。初喝葡萄酒我不敢說我好享受,肯定不抗拒。媽媽管教甚嚴,我成世人家中雪櫃從未有過可樂。家中有酒吧,我經常在那兒看着大人喝酒。因為早接觸,令我對葡萄酒很早就產生興趣。

LJ : 你何時到外國升學過較獨立生活?

PP : 唸完中三便到美國波士頓升學。學校對酒精是「零容忍」, 啤酒也不可喝,那段時間是較少接觸酒,只有放假或回港才有機會。到了四年中學最後一年95年,看的時尚雜誌亦有很多葡萄酒的報導,那時美國經濟好,葡萄酒風氣興盛,令我再次關注它,同時我對食物的興趣亦大了,當父母來探望,便會出外用餐喝酒,像在香港過的生活。那時美國葡萄酒剛好有一新浪潮,就是像 Harlan Estate, Screaming Eagle 等超級小酒莊的興起,獲得極高評價。這引起我的興趣,想知道為甚麼這些只做了幾年的小酒莊,能勝過 Mondavi 等老字號。於是開始看書,撥許多時間、很多腦細胞去關注這件事。

LJ : 你第一次葡萄酒旅行是往 Napa Valley?

PP : 是。我96年中學畢業,央請母親帶我到 Napa Valley 探訪酒莊。那時,我會看見或聽到葡萄酒都垂涎欲滴。之後,再與家人到過波爾多,Tuscany 等酒區旅遊。

LJ : 你95,96 年時候對葡萄酒興趣大增,那時你的試酒生活是怎麼樣?有沒有和朋友一起買些貴價酒來喝?

PP : 96 年我十九歲,進入一個很認真喝的階段,會寫品酒筆記,現在仍保留,但久久已沒有翻閱。我和幾個朋友也訂下目標,開放地試不同國家的酒,有時「盲品」,有時不是。那時零用錢有限,多只會買二十美元左右的,但也有相當好的酒。很偶然也會用父母給的信用卡,買些貴酒喝。那時的82 年波爾多一級酒也只千多元,幾個人湊錢還可負擔。當然,要試貴酒,最「着數」還是待放假回香港,因為跟家人喝我不用付錢。

LJ : 你在大學時經常有參加品酒會,亦在這些場合上認識了知名的葡萄酒評論家如 Michael Broadbent ,Jancis Robinson 等,可以多說一些嗎?那跟現在香港盛行的品酒會比較又怎樣?

PP : 今天香港的葡萄酒圈有點像九十年代的美國,經常有品酒會、晚宴舉行。我在波士頓唸書參加當地的,亦有時到紐約、倫敦參加。不少餐廳、酒店、葡萄酒商、拍賣行時常舉辦品酒會, 不時碰到這些酒評家,亦自他們學到甚多知識。當時美國葡萄酒市場非常繁盛,酒莊都集中在那邊辦活動,我因此認識了很多酒評家、酒莊主人,令我對葡萄酒更加深印象, 那亦是我最吸收的時候,像海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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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J : 在那些試酒會上,你會不會是最年輕,又或是唯一的中國人?

PP : 真是最年輕,又是唯一的中國人。我當時十八、九歲,在美國其實還未夠年齡喝酒,同齡同學只會在宿舍「隊」 伏特加或B 酒,不會想去這些老套的紅酒晚宴。我到商店買酒亦從未為人質疑,因為我入店時已有自信知道要找甚麼酒,同學有時連幾瓶B 酒也買不到,而我就買了一箱葡萄酒,那種感覺很神奇。在英國合法喝酒年齡是十八,但我仍然是最年輕的參加者。

LJ : 美國和英國的試酒圈,兩者風格或試到的酒有沒有分別?

PP : 完全不同。美國喜歡追捧自己本土產品,當然也會有法國酒。那時剛好是上述那批新派小酒莊冒起,加州酒進入一個新年代,有機會試到很多。在英國則以波爾多、布爾岡、香檳為主, 跟在香港接觸到的差不多,分別是在英國容易喝到舊酒,五、六十年代的酒常碰到,絕對擴濶了我的認識。

LJ : 你對葡萄酒有深度認識,懂得分得出好酒,你認為這需要天分嗎?

PP : 絕對跟天分無關,只是看你有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酒。喝酒是很個人的事,不一定要認同Parker 給高分的酒。當年在英國的經驗令我發覺,有些他給不太高分的酒,是我非常喜歡,令我明白不需隨波逐流,放心去找自己的口味。有時我喝到枝温柔的酒,有韻味,可是別人不喜歡。那並沒有問題,因為無需全世界都喝同一款酒。

Image description Aubry 香檳質高價廉。

LJ : 感覺你可能較喜歡較柔一點的酒,那些酒是你特別喜歡的?多年來你的口味又有甚麼改變?

PP : 對,我喜歡溫柔一點的酒。最初接觸當然是波爾多為主, 在美國初碰到澎湃的加州酒時感覺很吸引,因為每一口都非常濃郁。現在我較喜歡布根地及意大利 Piedmont 的 Barolo, Barbaresco 等,是有性格的酒,因為都是用單一種葡萄,而且農田細分得清楚,令人有一個共同點,去探討不同農田對酒的味道的影響,這些酒是越喝越有味道。我的口味一直在變,我現在非常不介意喝優雅、酒體輕一點的, 開始領略到另一個味道。並不是說現在不喜歡澎湃的酒,以前可能天天想喝,現時一星期一次已夠。香港的口味也在變,酒體輕的酒以前是賣不動的,現在我也能說服客人。另外,白酒的銷量亦有上升。

LJ : 你畢業後到過 Petrus 及 Cheval Blanc 兩家酒莊及倫敦的著名餐廳實習,是不是當時已打算做跟葡萄酒有關的事業?

PP : 主要是自己興趣大,我常在餐廳的高級環境下喝酒,就想知道背後的故事是怎樣。當時有機會接觸到酒莊及獲得酒評家推薦去實習。亦要多謝父母給我一定自由度去探討,到底這只不過是興趣,還是有機會變成事業。由興趣發展成事業過程是自然的。

LJ : 在酒莊和餐廳的體驗怎樣?主要學到些甚麼?

PP : 哈,其實我在酒莊是去學做「苦工」,四、五點起來摘葡萄,要做洗刷木桶,接駁喉管等最基本工作。主要讓我明白釀造葡萄酒背後要付出的努力和辛酸史。在倫敦餐廳之前,我已在香港君悅酒店做過兩月暑期工,也是做刮薯皮、挖蕃茄核等基本工。這些體驗很寶貴,令我對這兩個行業有深刻認識,亦對從業員有一定尊敬。我現時有葡萄酒及餐廳生意,敢膽有時對員工大聲一點說話而不怕他們挑戰,因為我也做過這些基本工。

LJ : 你有沒有碰過一些質素好的酒,因為市場不接受,而要放棄引入香港?

PP : 這是我一直要學習的事,以往已交了不少學費。因為公司現在已發展成一定規模的生意,有九十多員工,我已不能只看個人喜好,要顧及公司的生意發展。
跟龐建貽談紅酒,聽他娓娓而談自己喝酒口味改變的經驗和心路歷程,我感受到他對酒的熱情和投入,他說到「近年的 Pontet Canet 質素大升,已超越本來第五級的評級,肯定已有二級,有時是一級,以它的合理價錢喝到,是令人非常開心」,好像恨不得跟所有愛酒之人分享。他所說由加州酒至布爾岡,品酒「由濃入淡」,亦似乎是一個共通的必然歷程。我對他引入的 Aubry 香檳的質高價廉有深刻印象,亦有信心以他的優雅品味,一定會繼續為香港帶來更多價錢合理又好喝的葡萄酒。

文: Keith Kan 圖:Ben Tam (人物)、大亞洋酒